人类战争启示狂想——死神死于孤独

《至关紧要的岁月》(Kristove Roky,1967年),《背弃者和流浪者》(Zbehovia A Pútnici,1968年)《鸟,孤儿和愚人》(Vtackovia, Siroty A Blazni,1969年)是Juraj Jakubisko的“三步曲”系列,是导演的前三部长片也是他比较重要的代表作品,在捷克新浪潮中绝对也是不可不提的,同时也是捷克新浪潮细分后专属斯洛伐克电影部分里的代表作品。Juraj Jakubisko是位才华横溢且涉猎颇广的导演,投考孕育了捷克电影新浪潮的“温床”——著名的布拉格电影学院(FAMU)时据说是先读的摄影,他擅长绘画,文才也十分出众,像《鸟,孤儿和愚人》就是改编自他自己的一部小说,在FAMU就读时他专业课成绩就非常拔尖,与另一位同样来自斯洛伐克,导演过《瓦莱丽和她的奇幻一周》与《玩笑》等片的Jaromil Jires分别是第一和第二。

综观整个捷克新浪潮不难发现,由于当时特殊的历史背景,新浪潮代表作品无论在电影语言的探索还是影片表达的思想深度上都非常大胆创新与尖锐,极大程度上展现了各类风格创作者的才华与潜力,是一批有别于其他国家的电影新浪潮的扎根于民间生活的优秀作品,实在是看起来很爽,研究起来很有料的另类奇葩。Juraj Jakubisko的这三部作品都涉及了当时已过去的战争以及战争后社会状况反映出其对捷克斯洛伐克所造成的影响这个话题。《鸟,孤儿和愚人》以“朱尔与吉姆”式两男一女的爱情为主线,将三个分别有着斯洛伐克,波兰与德国(或混血)的人物分别做了暗藏的隐喻,三角爱情以残酷的虐杀为结局,是一部在废墟式唯美场景下的童话般的超现实悲喜剧,充满奇异幻想的故事情节,鲜明的影调色彩,大量的电影手段使用以及期间穿插的貌似与主题无关的各色人物与场景,欢快的基调下掩埋了非常沉重的思考,不得不让人想起费里尼和寺山修司——而Jakubisko本人也被喻为“东欧费里尼”。

多么不容易才被我盼到手的《背弃者和流浪者》究竟有多令那些官僚“后背发凉”而导致一直被禁,看之前我也不知道(在此再次感谢我的一位朋友)。这部电影镜头和叙事风格都是很精彩的,三段的“启示录”式结构循序渐进,独立单元之间相互的渗透和融合,题材很大但铺陈的非常平易近人,大量使用跟拍,滤镜的手法,快速的蒙太奇剪切插入,诗结构一般的场景设置和转换,东欧民族风情的服饰,食物,歌舞等等,与《鸟,孤儿和愚人》给人的那种同样是极度假定还是很不相同的,那个的在情感上的冲击更大些而这个是思考,实际上由于这部影片里含有过度尖锐的内容,Jakubisko拍摄《鸟,孤儿和愚人》时已经是处于一个被流放的状态,跟Milan Kundera,Milos Forman等人一样。不过看过片子很遗憾的有两点,这个片是Jakubisko亲自摄影并参与写剧本,看得出来他本来在滤镜使用上很讲究的(拍《花束集》的摄影F.A.Brabec最早也是为他的影片做过摄影,莫非师承与他些许?我仅仅在妄想并没根据...),只是由于这个是VHSRip的版本,颜色已经消的看不出用的哪几种滤镜,无法欣赏对白是我自己不懂意文的原因。

今年有部叫《Bathory》的电影讲那个恶名招著的残暴妖妇Elizabeth Bathory夫人,导演正是Jakubisko,此片为国际合作,英文片,若是成功估计会吸引更多人对他的兴趣。他有自己的电影工作室,比较近的像2004年的《Post Coitum》就是他妻子制片在他自己这个工作室发行的。他还是FAMU的教授,这个事当年把我弄的心里痒的多么想考FAMU,虽然现在不打算以后继续学电影也就不存在这样的想

法了,呵呵。其他的作品也推荐几部吧,骡子都下得到:《羽毛仙女》,《千年蜂》(这个更宏大,是个“百年孤独”式贯穿历史与家族的epic,非常经典,其中一个女主角的照片我以前blog还贴过),《关于世界末日的不明确报告》,《潇洒上枝头》等等。

剧情介绍必然会有所偏颇但还是想要介绍下——

以一战,二战和虚构的“三战”分为三个章节:

第一个《背弃者》。在一个90度旋转的扭曲角度的狼烟弥漫的战场落魄的“背弃者”Karman穿着灰色军服出场,战争的场面设定在荒凉破落的山丘上,摄影机很快的跟拍人物运动,不规则的构图显得场景极其狭小。背弃者Karman至此开始他的逃亡生涯,他很简单的出于对战争的杀戮与暴力感到厌恶才这样做,他来到另一个村庄,这个地方是他原先同伴们眼中的“夙敌”,这里看起来很平静,人们围坐在长桌前豪爽的喝烈酒,唱民谣,举行各种传统民族仪式,Karman隐藏了起来,他与一个肤色长相都有点像的吉普塞女孩说话,有时他也非常担忧后面的追兵,他的手心还流出鲜血。影片一开始时镜头闪回过一个面容极其可怕的光头男人,脸上涂满演剧才画的白粉,这时他突然出现在了正在举行的欢宴上——准没好事,他进了一间民房,用手一指酒瓶,一个黑色军服的男人立刻惊叫着吐血而死,此“人”就是传说中的死神,跟《第七封印》里那位造型相近,早该想到了。一群身着深蓝军服的人仿佛是来捉Karman的,这群人也不是来自Karman之前的部队,他们的头十分嚣张,跟村民大呼小叫,与后来杀过来的黑色军服的人在一间民房里展开一场恶战(战争场面更缩小了),战争场面很残酷,不过屋子中间沙发上还有男女俩人在...深蓝服帮赢了,开始统治村民,他们也喝酒,唱民歌,举行仪式,不过之后看到的是柜子被砍碎,两个人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触犯了那个头,被像猪一样的在山坡上进行惨无人道的虐待。黑服帮的后援赶到了,又是恶战,这次深蓝服帮惨了,只是...我们的主角Karman这么长时间上哪去了呢?对了,他刚才好象被打中了,Karman死了,被放在一张床上,头枕深紫色的枕头,床尾跪着那位深蓝服帮的头,村庄又恢复喧嚣与热闹,群舞好不壮观,床在人群簇拥下卡拉卡拉摇晃,那头倒下了,竟然整个爬在了Karman的身上。死神难看的微笑了一下,骑着白马在山坡上,他突然驻足,趴下要找什么东西,一个犁地老农问他:你找什么?字幕上显示他说:La Felicita。老农爽朗的笑了起来。意文的felicita是什么意思来着?google一搜,此物名曰“幸福”。

第二个《星期天》。西方国家的宗教里星期天是做为休息的日子。一首很熟悉的《喀秋莎》在这天响起了很多遍。要是说上个段落中关于“深蓝”“灰”,“黑”几种军服也许还有更深的解释,因为我对战争的知识比较贫乏所以只好看到什么就写成什么,二战能好点,至少第一次我听到《喀秋莎》时看到一小男生头上戴了顶蓝色贝蕾帽时意识到了头先可能漏看东西了。二战结束前苏联游击队潜伏在斯洛伐克的一个小村庄里打击邻村的德国军队,一个快乐的倒霉的卖蛋农民被他们当作间谍射杀了。此段真的乱烘烘的,人来人往,游击队又是照集体相什么的,更多的还是村民以食为天的生活场景。战争宣告结束,大家都很高兴,这时候,一段纪录影象切进来,成群的坦克和因无数影像而倍感熟悉的布拉格街道,明白是“苏俄铁蹄开进布拉格”那件事的真实新闻资料(也许在Russia encroached Prague时代这个就是它被禁的原因吧)。后在Amos Vogel的《电影作为一种颠覆性艺术》中读到,此处的背景解说是:“我们以为是另外一个摄制组在拍摄电影”。然后又回到影片中,德国军队打进村庄与苏联游击队开展激战,又是死伤无数,断瓦残垣,只见废墟中伸出一个面熟的脑袋,笑的诡异又阴森,他就是那个将双手在胸前交叉打转便可顷刻夺走小猫生命的死神。休息的一天过去了,死神也玩的尽兴了吧。

第三个《流浪者》。此段为我个人最喜欢的。从《飞向太空》或者扎米亚京的《我们》这样科幻题材的作品中都看得出以前的人对于未来社会与战争的思考,《流浪者》在感觉上与这些作品还是略有相同的地方。核战究竟蕴藏多大杀伤力我们也无法估计,《流浪者》里有比较极端的描述就是生命(确切应该是动物)的彻底消亡连大地都干涸开裂,幸存者(都剩下白发老人了)居住在地下一个很像废弃工厂车间的地方,是个只有管道,简单的洗浴间这样特别单调的大容器。死神又打转双手,一个老头可怖的呕吐,他不需要再隐藏自己了,因为人已所剩无几,别人都躲着他,只有一个年轻姑娘不怕他,还跟他交谈,作为交换他带这个女孩上了地面,开始一边流浪,一边寻找其他生命的痕迹。记得《凡多与莉丝》里那座充斥全片的煤山和Stephan Micus那张Twilight Fields的封套吗?地球的风景就成这么荒凉了,死神的确可以一挥手让森林燃烧,降下大雨,他俨然已经是地球的主角了。与女孩行进到开满红花的平原,死神兴奋的发现一座磨房,期待着会找到其他人,他们住在了那里,看着死神戴着假发跳舞的样子,还真觉得他挺像个人类的。女孩做了个梦,梦里出现前两个故事的场景和人物,女孩身穿着华丽的民族服饰(或许还是嫁衣呢),人们仍旧打来打去,强壮的打弱小的,裸体的大孩子打小孩子(这可并不是《番茄酱皇帝》里的梦魇成真),梦境里除了人,还是人,女孩也许就不愿意醒来了,一个正常人,天天跟死神呆在一起,还能有多少生气呢?明明在人群的簇拥中睡在温暖柔软的地方,镜头一转,其实她只是把身体埋进冰冷干燥的稻草堆里而已(我想磨房应该也有它的含义)。死神合上她的双眼,继续寻找生命,不知道他此刻有没有人的感受,但看上去他挺绝望的,长出胡子来了,一个吹笛的白衣小女孩手拿树枝走来,他拼命凑上去拿起地下的水罐狂饮起来,女孩用树枝抽打他,接着发生了一连串的空袭,他连忙躲避,镜头360度天旋地转,平静秀美的土地飞起蘑菇黑云,剩下一个黑色大坑和一个黑色皮匣子......看起来比生命还无所不能的死神死于孤独?那谁来说明,究竟是什么在掌控着生命呢?


原载:http://congzigramophone.blogbus.com/logs/22714275.html

背信者与流浪汉Zbehovia a pútnici(1968)

又名:The Deserter and the Nomads

上映日期:1968-12-06片长:120分钟

主演:Ferencz Gejza/Mikulas Ladizinsky/Helena Gorovova

导演:朱拉·亚库比斯克 Juraj Jakubisko编剧:朱拉·亚库比斯克 Juraj Jakubisko/Alberto Libera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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