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利·羅尼,一個攝影師的自拍像

我聽人們說起,也聽攝影者說過
攝影是對死亡的拒絕
不,我的畫面裏沒有這樣的悲劇性
對我而言
它們是美好珍貴的記憶碎片
我們把它們封存起來
日後滿懷欣喜地翻閱它們
我很喜歡自拍
時不時來一張,沒什麼特別規律
就那麼一下子,我抓拍到我自己
第一次拍自己,是我16歲的時候
在膳食公寓的天井裏
我在躺椅上伸長了身體
那是1926年我們度假期間的事
自拍,從此成了一個老習慣
最晚一些自拍像
有一張是在降落傘降落過程照的
82歲那年拍的!
維利·羅尼,1910年生於巴黎
來自一個移民家庭
母親伊達·格呂克曼,立陶宛人
父親埃曼紐埃爾·羅尼
來自烏克蘭奧德薩
為了躲避沙皇的排猶迫害
他倆逃難到巴黎來
在巴黎第9區他們認識並結婚
埃曼·紐埃爾羅尼開了家照相館
照相館位於伏爾泰大街15號:
正是這個小店決定了小羅尼的未來
服兵役回來,我父親得了癌症
他對我說:"維利,你知道
我不能再象以前那樣經營這個店
工作室也運轉不了。還有洗印工人
但是沒有人替代我做拍攝"
1932年,經濟危機襲擊法國
他對我說:
"我雇不起洗印工人了,你來吧"
自然,我不能拒絕一個父親的請求
他很有音樂天賦
他的母親是個鋼琴師
他學過小提琴
做夢都想成為一個作曲家
另方面,受了父親的薰陶
在素描和繪畫上,他漸漸嶄露頭角
我持之以恆地接觸各種造型藝術
促進我的創作思維
17世紀弗朗德勒畫派的勃魯蓋爾
我認為
他是在方框之內佈局人物的大師
我對他有無限的崇敬
有一次一個朋友帶我前往布魯塞爾
去參觀博物館,看勃魯蓋爾的畫
那是在察勒若爾舉辦的展覽
我走進勃魯蓋爾廳
霎時那種震撼令我熱淚盈眶
在音樂方面,巴赫的對位法
對我來說是取之不盡的源頭
你可能會發覺
我大部分的攝影作品
是站在比較高的位置去佈局的
從高的視點去觀看
才足以得到土地的面貌
站在高處,我們探出腦袋看到的
畫面裏由低向高的各部分相輔相成
這就好象在巴赫的賦格裏
三四個聲部並列在一起的效果
在此,不得不提起我母親
我對她充滿敬意。很小的時候
她就帶我去聽各種交響樂
有一次她帶我去看冬季馬戲團表演
演了一會兒我忽然難受起來
於是她帶著發燒的我回家。
我躺在床上,高燒近40度
她問:怎麼樣?有什麼感覺?
我回答:音樂,音樂!
她馬上明白了。於是她讓我聽音樂
放的是德彪西的《遊戲》
這是一首很複雜的交響詩
而且之前我從未聽過現代音樂
這把我完全弄迷糊,居然睡過去了
這件事是她後來告訴我的
因為那時我太小還不會記事
他父親在患病之前
大概就希望兒子能繼承他的事業
他16歲時送了一部相機給他
這是維利擁有的第一部相機
我從基礎開始學習照相
象所有業餘愛好者那樣
我拍下我去過的地方我喜歡的人
我拍下家庭的留念照
我真正意識到
攝影是一種藝術性的表達方式
是在克利希街的攝影年度展覽上
我看到
來自各國過去一年間所拍攝的作品
我認識到
攝影和繪畫,雕刻,素描一樣
是一種藝術
當下,我獲得攝影藝術的神奇感
他開始創作的第一個主題是
"日常注視裏的巴黎"
自攝影誕生一個世紀以來
這一直是個永不消竭的主題
我的第一個巴黎系列照
是20年代末
還是處於攝影愛好者時期拍的
到了1947年
巴黎東部:美麗都和梅尼蒙當一帶
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
我妻子是個畫家
一個畫自畫像的畫家朋友對她說:
"來我們這裏轉轉吧
我和我太太住在一個漂亮房子
我們的街區很棒"
於是我和他時不時在梅尼蒙當溜達
我發現那裏很迷人
儘管我就住在附近11區
卻對它一點都不熟
還是青少年的時候,父親就告誡我
那些街區簡直就是流民出沒的地方
也是那個時候起
那些街區開始被命名
而我,一個循規蹈矩的兒子
居然哪也沒去。它很吸引我
我對朋友說:"現在我是大男孩了
我可以獨自散步了。"
我接到兩個報導任務
於是騎著摩托到那裏拍些照片回來
47年11月開始
我時不時去那裏拍照
我對自個說:
如此這般,身處夢中
"也許可以書寫成一本有趣的書"
這個區有一個顯著特點是地處斜坡
於是有很多階梯,添趣不少
全區坐落山丘,這樣的視點和光線
位於平地的街區是不會有的
我站在階梯上拍了不少照片
這個是當時的梅尼蒙當環形帶車站附近
兩小夥子卸包裹正要去寄
這是溫蘭街階梯最高地方
這個階梯下面是溫蘭街的入口
這個斜坡在我的咖啡館留影有
這個其實是一個有三層高的酒館
這個是透過路邊鐵柱拍的另一個咖啡館
時光流逝帶來的變遷是奇特的
看這教堂,後來改建為低租住房
現在又是這樣的。又變了
這本他夢想記載街區的書
到1954年終於擁有了
《美麗都和梅尼蒙當》
由皮埃爾·馬克評述並寫序言
半個世紀過去,街區又換了容顏
然而,變化並非是變質
梅尼蒙當仍是巴黎民粹的靈魂化身
這個是1950年拍的
我在臺階上等,人來人往
西蒙·玻利瓦爾省大道。就在此時
我聽見身後有一個女人的聲音
女人對她臂彎裏的孩子說話
於是我等她出現
攝影過程中常出現奇中之奇
她和馬車同時出現在眼前
1950年,這樣的馬車已很少見
真有意思。其時,紅綠燈正交替
後面女人們拖著童車裏的孩子
那邊修鞋皮匠正和顧客說話
這張照片充滿了故事
攝影師敏銳捕捉到
巴黎平民生活雋永的一面
以及背後的艱難,甚至悲慘
1936年他進入職業記者一列
那時正是工人抬頭民意得勝的時期
在這場社會震盪中
維利·羅尼成為一個專欄作者
那個時期,他是
《觀看》雜誌重用的攝影師之一
這是法國共產黨主持的一個週刊
如果我重新拿起這張。-1950年
雷諾公司公開出版工廠紀念專輯
他們提供了不少膠捲
我拍了大量自然光線的照片
感光在150-200之間
可是這張,他們卻不想採用
當時情況是,我正在參觀製造廠
找到一個位置正準備瞄準某處
忽然,我發現這個年輕女子
正跪在織車床前修補斷了的線
我對同伴說:"等一下!
有一個到明天都不會有的好鏡頭"
我拍下來了
這女孩的迷人
使得這張照片有點兒美又有點罪
這樣的觀賞總是令人愉悅的
而機器金屬的冷硬卻是可憎的
這樣的對比很有意思
但有時,在碰到惡劣的勞工處境
只能出現負面的表達
這張照片就是一個例子
1951年我被派到北部礦山地區
進行拍攝工作
他們帶我到這個男人的地方
他得了肺病羸弱不堪
這是他生活的最後時期
兩個月後他死了,才47歲
很悲慘,當時我只能拍下他
更年輕的時候
有件發生在地鐵的小事
引起我對勞工的關注
大概是15歲。-一天晚上
我醒來,卻不知身處何地
這是在一個地鐵的車廂裏
一群勞工開始唱歌
嘹亮歌聲震耳欲聾
我聽出來歌曲是《青年近衛軍》
我有種直覺
會有點什 事發生在這些工人身上
我興致勃勃
拿起相機隨他們下了車
這有個例子,是24歲那年
還沒考慮從事攝影這個職業的時候
這是在先賢祠的遊行活動
紀念若雷斯被暗殺20周年
這張很特別
1938年雪鐵龍工人罷工
我去做報導的過程中拍的
我經過車間,不經意打開一扇門
恰恰就遇到這個場景
很離奇
這個姿勢很有力
推門那一剎那我就抓住它
我想都沒想直接就按了快門
拳頭一捏再一按,沒再試第二張
因為我意識到自己是擅自闖入者
就離開了。這個報導
當天下午必須送到《觀看》雜誌
我趕回家中把膠捲洗出來
發現這張不能印因為曝光不夠
於是我就把它截掉把好的送過去
隨後我就忘了。一直到1980年
出版編輯克羅德·諾利
要為我做一個攝影作品目錄大全
名為《在偶然的線上》
於是我得把自第一次按快門鍵開始
我拍的片子全都看一遍
到38年這,打開"罷工"的袋子
發現了這張底片。我對自己說:
1980年有些相紙
可以用來來印這些曝光不足的照片
這張照片首次面世
就在《在偶然的線上》這本書上
從此,它就老被提起
國外作品展上,也頻頻被問及
歌舞昇平,經濟危機
1939,戰爭
1940,政府垮臺
貝當政府在維希成立
猶太人的黃色星章被戳在身份證上
維利·羅尼從巴黎逃亡
越過分界線,到達普羅旺斯
靠做小工維持生計。比如為
維克托裏公司在尼斯的電影工作室
或雅克·普雷韋爾戲劇團體幹活
在首飾匠瑪麗·安娜那裏
為首飾上色
後來瑪麗·安娜成為他的妻子
四年期間,他做不了攝影
直到1944年秋回到巴黎
他很快進入工作狀態
當時巴黎氣氛很自由很好
雜誌創刊雜誌停業很多
原來被德國佔據的產業
現在都需要從零開始
熟手攝影師紛紛找到工作,活很多
維利·羅尼又拾起他心愛的主題:
日常生活,社會運動,解放的興奮
攝影不再是原先那樣象個插圖師
居於二線作作點綴
而是象文字記者一樣全面出擊了
《生活》一個另類的美國高級週刊
問我能不能為他們做一些
象以前給《觀看》做過的社會報導
同是社會性主題。內容要新鮮
但風格略柔和一些
他們的報導者做的令他們不滿意
不被採納。於是,當然啦,對我
他們放心了。我馬上進入狀態
做出來的一些系列主題
他們要麼過於重視要麼過於忽略
我對他們說:
"我不是隨性創作的
對待這些問題我有我的想法
我不希望我的攝影被隨意解讀
希望你們給我自己注解的權力
他們回答說:"親愛的維利
我們給你這個權利是虛偽的
因為這些題詞到了紐約總部
還是一樣會被修改的。"
既然這樣,我就不再為他們效力了
冷戰時代開始,氣氛不妙了
莫斯科在清算史達林
美國在清共
法屬殖民地要獨立
形勢對維利·羅尼來說變地嚴峻
他的共產黨員身份曝光了
作為攝影師也不那麼受尊重
有件趣事能很典型地表明這種情況
有一次,我的一張照片被雜誌採用
作者卻被署名為杜瓦諾
收到雜誌後我給他們打電話
電話線那端的年輕女人對我說:
"羅尼先生,對不起,真糟糕
搞錯了。我該怎麼彌補這個過失
這樣吧,下次我們發佈一張杜瓦諾
的照片吧,寫上你的名字?"
當然,我笑著阻止她這麼做:
"千萬別這 做!也許不怎麼管用
下一期你還是做個小小的更正吧
就當是個小插曲吧"
1972年,維利和瑪麗遷離巴黎
搬往沃克呂茲省的高德村
戰爭時期他們曾在那裏度假
三十年後,高德村為他舉辦了
普羅旺斯系列的攝影回顧展
他們在普羅旺斯生活了十一年
先是高德村,後來是鄰近的塞古埃
這十一年的生活很平靜
卻不乏創作活力
高德村是個藝術家居住之地
象有名的《風景如畫》的作者
畫家安德列·洛特曾居住此地
圍繞著風景的主題
維利拍了不少風格多樣的肖像
他還給亞維農美術學校
艾克斯-安-普羅旺斯文學院
馬賽-聖-查理斯大學等上攝影課
1947年到處是一片廢墟
我們分到的第一個住的地方
只能一點點來修繕它
要攀爬一陣子才能到,沒有水電
它只是一個小棚,球狀的常青藤
破舊的柵門只能通過一個小推車
還有個磨房,還有聲響
1958年的一天
我們看到粉筆寫出"出售"字樣
我們說:"這簡直是寫給我們的"
於是我們把它正式買下來
並翻修成一個簡單的小園子
以便日後度假用。60年代開始
我們就考慮從巴黎搬到這兒來
做我們的工作
瑪麗 我呢攝影。我們說:
"從巴黎出發到這裏重新開始"
但是在這裏,你也拍出了
你的一些更傳世的作品…
是的,很大一部分是
象在《普羅旺斯寫真》系列裏
這是49年我們看到一樓的窗子
這是1952年
我拍我兒子樊尚玩飛機時
在靠馬路的廚房窗口拍的
還是在《普羅旺斯寫真》系列裏
我在閣樓做石膏,缺個小鐮刀
於是下去拿,我走到一樓臥室
瑪麗正在那,午睡剛起,啥也沒穿
下午三四點鐘,七月份太陽正盛
她在水盆裏洗浴,我覺得很美
我說:"安娜,別動,保持住"
相機在櫥櫃我去拿出來
手上還儘是石膏粉
我倒卷一口氣拍了4張
整個過程用了兩分鐘不到
然後我繼續上樓做事,沒去想它
在高德村我拍了一堆這樣的照片
回到巴黎我把它們全洗出來
我拿著當時叫住安娜拍的這張說:
"看,你想起來了吧。還不錯"
"是,還不賴。"
於是我把它們放大為18X24
集成高德女人系列
我把它們拿給我的經紀人看:
"給,這還挺有意思的"
從那以後,
我不再事先假設我能撞見什 
無論在法國還是在國外
這張照片一直伴隨著她的生活
記得是那天清早,不,是中午之前
逆光很好。我拍樊尚好一陣子
他同意他的小飛機降落在這裏
但很害怕飛機被碰壞
我提出一些有難度的要求
他說只能試兩次。第一次行不通
第二次不錯,卻聽到了喀嚓聲
飛機被我們玩壞了
第二天我們只得修它
這張照片的得來
和他母親那張一樣
很多喜歡這照片的人們
常說起這來自逆光的大片陰影
《拿麵包的巴黎小男孩》也是如此
大陰影確實能引起人們的興趣
並不僅僅是光線啟發了我
而是光照的不同讓我有了靈感
在這些家庭照中
有些共同的東西存在著
彼此的感情,相互的交流是雙重的
為了讓攝影的表達內容有所指
創作就需要朝它所蘊含的形式靠近
在這些光影之中
瑪麗和樊尚就是相片中在變化的主體
和粗礪的石頭,柔和的光線一起
共同編織了一部家庭生活史
記錄下那段寧靜美妙的時光
"法國咖啡館"是個有趣的母題
我很樂於看到它們
顯而易見,每張桌子旁是一個世界
每個門後都有很不錯的場景
我拍攝,我離開
你看,這兒有三個部分
白襯衣處很亮很搶眼
我想它旁邊應該有什麼亮的來平衡
於是我等著什麼能從左面過來
很幸運,一個女人進入景深處
同時,奇跡發生了,天賜我也:
一個胖女人走出酒吧
有時偶然並不都是純粹的偶然
是有意識地等來的
象這張《凡登大道的雨》
圓柱倒影在水坑
當時我確實希望有這個圓柱倒影
水跡足夠長可以放進建築上的柱子
瞄準它的時候,有女人的腿晃過
我發現這也很有意思,可惜
沒準備好。這時又有女人過來
於是我乾脆拍了三次女人走過
得到了倒影在水坑的效果
這個是最好的一張被反復洗印
那 哪些照片你覺得真地是偶然
不經過考慮和設計等到的偶然?
毋庸置疑的是《孩子們的駁船》
1959年1月
我到塞納河拱橋上尋獵
那有巨大的駁船,我拍了二十多張
正準備出發,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我警惕起來,是小孩們在喊叫?
可能是,我俯身一看,有個大駁船
最後面有兩個小孩在裏面的空曠處玩
我根本沒時間細看距離如何
鏡頭是否合適,瞄準就按了
確實,我很少這樣在收工的路上
乃至到洗片子的時候心靈被撞擊
因為當下我就確定這是個特別時刻
一定能洗出來並得到一個好畫面
會是一個美麗的禮物
我的願望沒落空,這是個好禮物
當時就拍了這一張,很幸運
運氣?偶然?
這兩個詞語經常被維利·羅尼提起
我們被這些詞語所吸引
但並不幫助我們得到它們
需要嚴格的反省和觀察方法:
"整體視角",他如此總結
開頭的時候會曝光失誤
這在我和其他攝影者身上常發生
很讓人喪氣
人看東西的生理特性決定了
你不能交互地看到前面的全部東西
視線在一個點上偏振,所以很窄
你並不能看到眼前全部
清晰的後面有輕微的迷糊
為了視野清晰,你會隨時轉動眼珠
那麼剛才清晰的那部分就變模糊了
眼睛所看在一個基本點上下左右轉
而鏡頭卻不象眼睛它會吞下所有
也就是說它既吞了基本的內容
還有附加的,扭曲的東西
所以,如果要拍活的東西
最好你已經觀察了一遍
確定沒別的東西會抹殺主要內容
這是一種全局的視點,很難做到
很困難又有失敗的風險
反而讓我想要有出色的表現
也正是因此我喜歡這個職業
那《巴士底獄的戀人們》…
這些人物影調有點暗
如果你能發現這個小細節
欄杆上需要點神經質,屋頂
亮部,暗部…天空有個小細節也是
需要這樣。否則,太普通的氣氛…
明暗平衡地確實還不錯
但這讓我有些不快,我覺得太灰
她是有點灰
亮點全集中在三個男孩子身上
他們得從路上的明亮站出來點
那是個明亮早晨
要讓人感覺到這種氣氛
現在這樣還算是比較好的表達
在巴黎做現實類的攝影並不容易
後來安娜生病,必須回去
懷著對巴黎的思鄉病…
也不是真地對巴黎有思鄉情懷
只是我一回巴黎就有一種巨大本事
非常本土的巴黎土著感覺
我很適應巴黎的氛圍
當我再回到巴黎,當然有些心悸
那裏有沉澱其中的美好回憶
普羅旺斯的鄉村歲月和教育工作
使維利有空來反思自己的攝影語言
和攝影作品:
全局視點,常提起的佈局和節奏
事件裏的三拍子節奏
一些奇特的現象,意識的臨界點
對他來說,這都是"時間的召喚"
我對三拍子節奏很敏感
我會找出存在三個元素的主題
來決定一張照片需要什 
我分析美學現象時發現
在藝術史上三拍子是很常見的
奇數的可變性在系統中
能起到約束的頓挫的作用
再配以一個中樞和對稱的兩部分
這就構成三個元素
時間的召喚帶我到攝影裏某個位置
但大部分時候我感覺我是在排練
很多時候一些朋友看我的照片
往往能給我很深的感觸
這張是67年在布拉格城堡拍得
我給有些正要回巴黎的朋友看
他們對我說:"你知道,很搞笑
這一張和你拍美麗城的手法一樣"
那張是50年在玻利瓦爾省街拍的
每次都是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
無意識地開始有意識地結束
八十年代在希臘,我和一些朋友
我們在溪邊野餐
有個小孩很想回家
這樣子的一個小女孩
一種力量喚我拿起相機
我朝她拍下這張照片
按下快門一剎那我想起三十年前
在阿爾薩斯一個農莊
小女孩恐懼地站在正飛馳而去的車邊
我成為攝影師最初並非出於志願
我並沒想到我在創作作品
我擁抱這個令我高興的職業
充滿興趣,不抱任何野心
生活裏景象紛呈,沒成為我的麻煩
我的困難是如何讓它們取下來
消化它們並養活我
積累的圖像在總集裏得到了整理
今天看來這真是組織嚴密的工作
它可以被不同人編成很多作品
一大批的個展
圖片捐獻給遺產局時
我對我的照片做了統計
大約17000張左右的底片
當然,並非等同17000張照片
有一些我完全同意沖洗的
另一些,有人不禁問:"要洗嗎?
這個需要放大嗎?"
我同意了。如果判決我這樣是傲慢
但做個500張的展覽太容易了
讓人們用在別處作判斷吧
七十四年來,維利不曾停止工作
他喜歡回到那些曾經拍攝過的地方
看看那些曾經被他凝固在照片裏的
男人們女人們的容顏
他喜歡隨著真實的時間變遷
他曾書寫無盡的生活巴黎風景…
考慮到我有些行動的問題
不能象以前那樣走路
訂做了一個自動機器
這種直接反應的機器是全速的
可用于行走在平路上
但上臺階或者爬樓梯,就做不了
這讓我痛心
1996年,舉行了
名為《75年的底片》大型回顧展
1928-1996年期間拍攝的
約276張
我靠著牆壁,不能動
我對自己說:"還好
你不能也再不用加什麼了
什麼也不會改變了
這就是你的道路,平靜點吧"
2002年秋天
拍下第一張自拍像的七十六年後
維利·羅尼的最後一張自拍像

转自网络

维利·罗尼, 一个摄影师的自拍像(2003)

上映日期:2003

主演:Willy Ronis / 

导演:Michel Touta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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