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50年代被称为日本电影的黄金时期,日本电影无论是从数量还是从质量来讲,都完成一次彻底的飞跃。二战后日本国内社会的稳定和经济的繁荣给电影业的发展提供了稳定的环境和有力的物质保证,50年代在日本国内出现的电影浪潮对日本电影的以后发展产生的无比巨大的作用,在此期间也产生了多部享誉国际的电影大师和电影作品,《地狱门》便是其中一部。

1953年衣笠贞之助拍摄的《地狱门》成为日本电影复苏的代表作之一,它在国际各大电影节上屡有斩获,包括夺得了当年的戛纳电影节最佳电影金棕榈大奖以及奥斯卡最佳服装设计奖等,此片之所以可获得如此高的荣誉,与其别具匠心的服装设计分不开的。在黑白电影横行的年代,做为第一部伊士曼彩色电影,《地狱门》对于服装色调的运用可以堪称一绝,粉红搭配的华丽和服再配上室内纯白的帘幕做背景,把女主角的和服显现的妖艳端庄、华丽无方,这不仅大大吸引了欧美评委的眼球,也满足了他们对彩色电影中华丽的奢望。比起色彩的出众,对于人性深度的挖掘才是让《地狱门》声蜚国际的真正原因。

表现人性的电影在当时并不少见,但如此赤裸裸地展现人性罪恶也算凤毛菱角。当北美电影专注于争取更多的好剧本,及完善的故事结构时,日本电影则把视角对准了每一个个体,尽其所能地挖掘人物后的性格,让每一个角色成为电影构图中最有棱角的个体。《地狱门》留给了主人公大量的表现空间,把主人公的性格与特点极为彻底的呈现在大荧幕的观众面前;同时对人欲望的展现以及对爱的渲染自始至终贯穿到电影的每一个小细节众,表现的深度随着不断展开无尽的蔓延与扩散。

欲念的点燃是从主人公盛远第一次遇见女主角“袈裟”的时候开始。盛远把袈裟从战乱的昏迷中救醒,独自一人面对如此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时,他已经略显心动,此时爱欲的种子已渐渐的植入了他的身体内。等到平定战乱之后,他们在城中的地狱门第二次相遇。此时,盛远战争得胜归来,成为了战争的功臣之一,威风八面、气势凌人且透露着骄傲的气息,面对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沉淀已久情感一下子激发出来,加上地位的转变,他已在这次匆匆的会面之后,暗下决心,要把袈裟占为已有。

回到城堡之后,盛远向城主清盛表明自己的愿望,要娶袈裟为妻,当城主被人告知袈裟是有妇之夫,盛远不顾伦理道德坚持自己的意见,城主取笑并坚决拒绝了他。得不到名分上的肯定,盛远没有因此放弃,这次后,心中的爱欲已演变为单纯的占有欲。这次经历后,袈裟在他眼中显得比一切都重要,武士名分、家庭伦理、三从四德都已经无所谓,占据这位美人这个念头已成他生命的全部。

在赛马场上,盛远以战胜袈裟的丈夫渡来博取她的芳心;利用对老婆婆的死亡威胁逼迫老婆婆说谎来引诱袈裟与自己会面;会面之后强求占有不成,盛远以死亡来威胁她的丈夫渡,以死亡警告威胁袈裟只为彻底占有她。一系列的过程中,盛远心中的邪恶之花也随着他极端心理和极端的表现越开越大。这朵花最后吞噬了他的原有的所有美好品质,吞噬了他全部的美好人性,把他幻化成为了一个代表着嫉妒与憎恶的恶魔,向袈裟和渡进行了疯狂的报复。杀害袈裟的丈夫渡已经成为他坚定不移的罪恶计划,或许,邪恶之花最盛开之时,就是袈裟死亡之时。

夜晚万籁俱寂,已化身为恶魔的盛远一步步的走进袈裟的家里,对着渡的床上熟睡之人,狠狠地斩了下去。当他以为可以永远得到袈裟的时候,命运给他开了最大的玩笑,杀死的不是别人,正是袈裟,他的所有欲念的集合体。袈裟的死无疑是对盛远的最大讽刺,也隐约在说明一个浅显不过的道理: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物,当你尽其所能、费劲心机想得到它的时候,在你真正要得到它的那一刻,或许正是它死亡的那一刻。

盛远的欲望之花凋零之后,随之而来的是灵魂的无尽的痛苦与悔过。他希望渡赐他一死,以了结他所犯下的所有罪恶。渡并没有这样做,他明白即使杀死了盛远,他的妻子也不会死而复生,让自己的罪孽无法解脱。

最终,在渡放弃了杀死盛远的那一刻,电影的时间趋于静止,盛远似乎有所感悟,他拿起太刀,削发为僧,通过佛法来度化自身的罪恶,这也成为他净化世俗欲望的唯一解脱之法。电影中一切看似真实的东西,实际上无不充斥着无名之火,情绪所幻化出来的无名火焰最终烧死了袈裟,而袈裟则通过死亡证实了一句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袈裟的自我牺牲最终感化了盛远,让他看破执念,离开尘世,踏入空门。

欲念在燃起的那一刻就像是一头凶残的野兽,它不断地蚕食人的心智,不断地摧毁人性善良的城堡,最终愈演愈烈,吞噬了人类全部的灵魂。它的恐怖更衬托出了佛法的无上光芒,佛法最终让袈裟,盛远和渡全部得到释然和解脱,更显现出渡众生的一面,它包容世间一切罪恶,成为破除欲念的最强大的武器,成为净化灵魂的不二法门。

《地狱门》片名本身就是对电影主题的一个很好的诠释:如果一个深陷欲望陷阱的人,自始至终执迷不悟,必会在自成的方圆内固步自封;只有放下所有执念,六根清净、万念皆空,才能领悟到大乘的真谛,击碎那地狱恶鬼般的执念之门。

地狱门地獄門(1953)

又名:Jigokumon / Gate of Hell

上映日期:1953-10-31(日本)片长:86分钟

主演:长谷川一夫 / 京町子 / 山形勋 / 黑川弥太郎 / 坂东好太郎 / 田崎润 / 千田是也 / 清水将夫 / 石黑达也 / 植村谦二郎 / 清水元 / 荒木道子 / 南美江 / 毛利菊枝 / 香川良介 / 荒木忍 / 泽村国太郎 / 

导演:衣笠贞之助 / 编剧:菊池宽 Kan Kikuchi/永田雅一 Masaichi Nagata/衣笠贞之助 Teinosuke Kinugas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