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阴暗连锁。劳务市场的阴阳合同、机构与公司勾结、压榨员工……这些至今都层出不穷的社会问题在素熙的经历中体现的淋漓尽致。先是教育局将就业环境评估权限下放给职业学校,这就像是将执行权和决策权下放给同一个人,到了规定期限只要上交令人满意的数字就可以,中间没有任何被监察和限制的阻碍,最终解释权归于己方,完全可以自说自话,甚至监守自盗。

后是职业学校为了就业率,不对企业做任何评估,甚至为了拿回扣,将一个个学生送至不合规的公司,备受压榨与欺压,甚至为了防止学生被退回,还用了变相侮辱的“红色名牌”。

之后不合规的外包公司为了盈利防止客户解约,甚至专门成立了“防御中心”,就是素熙所在的工作室,潜规则只有一个:“不能给客户解约,甚至还要推荐客户继续购买。”并且印制了一本防御手册,用以与客户周旋。

最后就是处于最底层的员工,与其说是员工,不如说是永远的实习生——做最累的工作,拿最少的工资。毫无底线的压榨会使这些实习生,未等实习期满就自动离职,不仅不会拿到提成,还能让公司换一批新鲜血液,开始新一轮的压榨。这并不是领导的全部手段,还有更加窒息的内部制裁,如果业绩垫底,不仅拿不到提成,还会被领导痛批;如果业绩很好,就会被领导提高指标,加大难度,还会被当枪使。所以,无论如何,一旦进入这个职场,终不会有好结果。

手机里的唯一视频。电影以素熙手机里的唯一视频作结尾,这段舞蹈跟电影开头一样却又不一样。明明是同样的舞蹈动作,电影开头里,素熙却是一遍遍的失误,在电影结尾时,她成功了。在我看来,这段舞蹈既像是一个成就,又像是一个告别,她在自己的梦想中成功了,却也告别了梦想,投身于现实的生活中。现实能扼杀梦想,就像她第一次去工地见同伴说得那样:“如果不是穿了这身衣服,我一定可以跳得很好。”

珊瑚粉口红。一个连脸都见不到的客服工作在入职前的培训是化妆,还有严格的着装要求,实际上真正看的都是上层领导者,这点可以彰显自己的地位和威严,一种对领导的强制性尊重。素熙虽然在第一天就见识到了实际工作的不易,但她依然对自己的工作抱有很大的期望,并且想为之努力,还和同伴去了化妆品店再次购买了珊瑚粉口红。素熙口中的珊瑚粉,在工地同伴眼里却像是番茄红,那是血一样的颜色,像是生命一样,根据片名《下一个素熙》,能猜测到素熙的结局,毕竟前一个没有结束的话,又怎么会有下一个呢?

本以为会出现流血事件,看完全片才发现,死去的两个人都是死于耗尽心血,甚至都没有红色流出,只有冰冷的暗淡。所以这颜色更像是一种生命力的体现,而不是生命。

两任组长。第一任组长是一位心存善念的男人,其实这点从素熙入职时就能看出,以往的现实题材影视剧中,在男领导和女下属之间往往存在着刻板印象中的过分欺压,而这位组长不仅在素熙入职时耐心教导,还会在其他员工遇到难缠客户时第一个冲上去挡在前面。其实实习生签署的劳动合同存在着很大的问题,身为小小的组长只能听从上级指示欺骗员工,但是仅存的良知却让他在说这些违心话时,眼神躲闪,不忍直视素熙。

对比第二任的女组长,她在一开场就用温柔的语气说着犀利的话,无视生命,眼里只有业绩,下属遇到问题时,基本上都是躲在后面用责备的语言指挥,在面对素熙业绩提问的时,甚至居高临下的直视,气势压制,明明是她提议的下班聚餐,她本人却不屑到场。在第一任组长时,员工们还能称之为员工,第二任组长时,她们都是下属。

第一任组长的生前的经历在某种程度上和素熙不谋而合:开始时,努力耐心,对素熙亲身教导;随后,受压暴怒,对着值晚班的素熙发脾气;之后,平静绝望,即使素熙顶撞客户,他也没有责骂而是选择了理解;最后在车里选择自我了断。而素熙的生前:开始时,努力耐心,即使每天受到客户的负面反馈,依然做到业绩前列;随后,受压暴怒,面对女组长的过分言语,暴力反抗;之后,平静绝望,不再去上班,只是整日埋在被子里,酗酒度日;最后在河中自我了断。素熙见证了一切,我们见证了素熙。

冰冷的数字。通讯公司的墙上、职业学校的电脑里、教育局的墙上……全是各种各样的数据,这些冰冷的数字就是鲜活生命的体现,但实际上,一条人命连一个百分比的零头都算不上,但它却是有思想、有情感、有温度的,最重要的是,这些生命有且仅有一次。当由真为素熙的死亡找寻真相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些冰冷的数字,大数据面前,生命就被这么淹没了。

素熙的三次动手打人。素熙第一次动手打人时,还有着青春的活力,这种活力中虽然带着冲动,但也带着面对不良现象的正义感。

素熙第二次动手打人时,带着长期饱受欺压的发泄,她此时认定自己已经被组长欺骗,再次面对同事的欺骗时,它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素熙也在此时爆发了,大庭广众之下,殴打同事,也有可能是韩国的尊卑有别现象严重,因此在这件事上,素熙才十分愤怒。

素熙第三次动手打人时,算是终于将愤怒发泄在正主身上,不断地受到欺骗和不公,最后却换来组长的侮辱,但也有可能是说中了素熙心里最脆弱的一环,组长将这一环无情的斩断时,素熙也终于失控了。

这三次面对的人,就像是素熙在维护自己可控的领地,为了正义感殴打陌生人,为了欺骗而殴打熟悉的同事,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殴打组长,从这个过程可以发现,素熙内心可控的领地在逐步缩小,直到最后,自己最基本的权益都没能维护住。

“没人情味”的由真。电影全长2个多小时,裴斗娜所饰演的由真却在30分钟左右才第一次出场,那是她和素熙的第一次见面,虽然那时候的由真表现的冷漠,被身边人嘲讽“没人情味”,但是到电影的后半段却是只有她为素熙的死查找真相,并为之落泪,而那些日常和素熙热情的人,更关注的却是传闻的真与假,仿佛这只是生活中茶余饭后的调味剂。有时候,人情冷暖真不是表面可以看出的。也正是由真的调查,才将观众的视线,真正的跳出素熙这个微观生命,将整个电影的价值观放置于宏观的社会,揭露了一个又一个残酷的黑暗真相,也正式的说明了“下一个素熙”中“下一个”的含义,这演绎的不是一个人生,而是千千万万个身不由己的人生。

两场葬礼。电影中有两个人以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一个是素熙的第一任组长,另一个就是素熙。第一场组长的葬礼冷清的令人心酸,组长的家眷令人心疼,公司的做法令人心寒,但是素熙依然不顾公司的命令来到了组长的葬礼上,那时的她还抱有人性和善念。

随后的素熙其实也想过要融入这个无情的职场,不顾客户痛失情人的感觉,依然极力推销了产品,甚至跟同事们分享自己应对客户时的经验之谈,只是小家雀终究斗不过老家贼,无论怎么做,在公司眼里都只是便宜工具。第二场素熙的葬礼不同于组长,来了很多熟悉的人,这离不开由真的努力,在这个过程中唤醒了其他人的良知,大胆猜测一下,如果没有由真,恐怕素熙的葬礼会和组长一样,都是需要催化剂才能释放的良。

家庭温情的缺失。虽然面对女儿死亡时,素熙的父母表现的十分悲伤,但却一点都没法同情他们。因为其实素熙的父母有三次可以拯救女儿的时候,在母亲直视电视却忽视素熙憔悴面容的时候,在素熙第一次自杀后提出离职的时候,在素熙整天关在屋子里不出门见人的时候。在询问女儿生前情况的时候,又是一问三不知,不知道素熙跳舞,不知道素熙工作情况,甚至不知道素熙有没有说话。素熙父亲那句“我若早知道……”让人厌恶,接素熙回家的车子里的氛围让人窒息。第一次自杀到医院再到回家,整个过程中竟然都没人问一下她的感觉如何,以及为什么自杀,甚至没有伤心难过的情绪。如果说社会是素熙死亡的第一推手,那么她的父母就是第二推手。

光脚的拖鞋。都说“上帝为你关上一道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但是上帝似乎只为素熙留了一个门缝让她看清生活的真相。顾城说过:“黑夜给了我们黑色的眼睛,我们却用它寻找光明。”但是《一代人》里是在黑夜中寻找光明,素熙却在光明中看到了黑暗。光脚穿拖鞋除了绝望的素熙,还有匆忙的父亲,他们都在彼时失魂落魄才忘记穿鞋子。

当素熙在封闭的房间里喝酒,因着唯一一道门缝的光明却让她看到了自己光脚穿拖鞋,就像她什么都没有的生命,那是压死她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停尸房里的第一个镜头也是素熙光着的脚,那时她连仅有的生命都没了。



下一个素熙다음 소희(2022)

又名:阴影下的她(台) / Next Sohee / About Kim Sohee

上映日期:2022-05-25(戛纳电影节) / 2023-02-08(韩国)片长:134分钟

主演:金时恩 / 裴斗娜 / 崔喜珍 / 宋永世 / 金宇谦 / 

导演:郑朱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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