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7-07-11

Zii • 错乱的一代:怒

这部在我看来应该是2016旬报第一,近几年这些做作的日本电影都没有一部比的过。
附片尾曲:
向井秀德--「约束」

等「错乱的一代」等了快一年了,选在纽约亚洲电影节第一周的周日半夜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导演是新人,只能排后。总之我拼命蹬着自行车到达电影院的时候,偌大的影厅只有寥寥二十几人,所以一个人霸占一整排看了一场很爽的拳面激吻。
2005年至2007年之间的某一天看了「无人知晓」,喜欢柳乐优弥喜欢的不行,十年之中每隔两三年去搜索他的消息,打架、解约、自杀,每每都是坏消息。19岁的时候看到他结婚生子的消息,梳着倒背头,也是19岁,却完全没有了少年时代的影子。 少年时代结束的太早,那一种无处发泄的怒,刻在他的眉目间,充斥整部电影。相较于2016年被追捧的 「怒」,全程都在刻意地将主题和“怒”字绑在一起,却毫无说服力,这部电影更适合这个名字。

电影伊始,柳乐优弥饰演的Taira就已经是四处滋事的状态,没有背景交代他是怎么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的。然而Taira在河边被群殴之后紧紧拽住其中一人的裤子,和电影末尾弟弟Shota拽住Kenji的样子一模一样。所以Shota一步步和友人反目并开始诉诸于暴力的这条线,大概就是对Taira内心演变的注解。 给这部电影打低分的人有一个共同质疑就是,打的莫名其妙。而Taira在与菅田将晖饰演的Yuuya的对话中有两次分别提到了:“还需要再三次”,“我是有原则的”。Taira的台词少的可怜,这两句无疑是在反驳所谓的莫名其妙。实际上Yuuya从一开始就在Taira周围,一次也没有被打过。Taira在选择打架的对象时,偏向于看起来比较拽的人,而且仅限于男人(吉他手表示无语...)。而所谓的原则与斗殴的次数有什么意义就不得而知了。但末尾光头Taira重回小镇,打死了养父后又枪杀了警察,说明他的原则恐怕已经失效了。从车祸后他将前来关心的司机活活打死开始,他就已经彻底沦陷为暴力的奴隶。这种转变在我看来是受到小松菜奈饰演的Nana掐死无辜农人的影响,在那之前一切的暴力还在可控范围之内,以此人的死亡开始暴力陷入无序。
Nana是剧中唯一的女性人物(那个彪了一句“坏女人”的中国演员不算,而且这台词绝对应该是“婊子”才对啊......),她集合了女性的全部缺点:放荡、善妒、撒谎成性、任性自私,以及一张好看的脸。男人们以为暴力是自己的特权,被男性逼急了毫不犹豫下杀手的却是女人。全程的打斗虽然给劲,作为女性我反而觉得Nana的两场杀人戏最好看:一次因为裙子被喷了血气急想也没想直接掐死被自己开车碾压过的农民,另一次是用车门将Yuuya一次次狠狠夹住直到断气。女人的拳头是无力的,但架不住心狠。其实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天生就是“怒”的,对男性的愤怒以及对同性的嫉恨都是本能。
Yuuya的角色我怀疑是性无能,对待绑来的妓女Nana都不敢直接一上了之,反而是躲在车尾用手猥亵。一开始跟朋友炫耀在手游里睡过每一个虚拟的妹子,和后来猥亵过Nana后自己的虚拟形象被游戏中的妹子群起而笑之,可以说是明喻。Yuuya拜倒在Taira的威风之下, 不过是想借机躲在Taira身后发泄自己性无能的愤怒,打的对象也清一色都是女人,挥出去的拳头代替了硬不起来的生殖器,嵌入女人的骨肉。最终还是硬不起来,被女人随随便便杀死了。
结尾镜头中Shota跟随成人礼队伍的背影让我以为他会成为下一个Taira,以一敌众打个你死我活,然后电影结束。然而已经暴怒过一次的Shota只是站在暗处观看成人礼的仪式,虽然仪式本身就是以暴力的形式进行,Shota被路灯照亮的脸上有欣羡的神情,远处的Taira正在大开杀戒。非要说一番关于隐喻关于概念也许没什么意义。虽然我想,Shota象征着失序与冷漠中的不死的温柔。
Taira、Yuuya以及Shota是少年的三个切面,一个强势愤怒,一个软弱猥琐,一个无声柔软。
日本早年的少年电影充斥着暴力,近年却鲜见,园子温那种噬皮不噬骨的还算不上好,北野武的「坏孩子的天空」也已经过去二十年。日本在这二十年里逐渐转向“草食系男子”,中国人一直心有戚戚的军国主义抬头也无法改变整个日本陷入大前研一提出的“低欲望社会”的走向。虽然日本仍旧是村上口中的“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而金融危机之后美梦破灭,新生的宽松时代实际上大多并没有值得为之奋斗的理想。虽然学校霸凌及少年犯罪问题严重,但这些少年不出十年就会被日本这个规则明晰,人情冷漠的社会所吞没,成为挥不出拳头也举不起旗帜的无望青年之一。要么躲在家里看漫画,玩暴力游戏,要么打几份工,活在软绵绵的小确幸里,最终孤独死去。在这样的一个时代中,这一群日本少年的怒是愚蠢的,也是必然的。无差别犯罪本身意味着怒的对象是整个社会,虽然社会上的每个人都和施暴者一样无辜。 当然,另一方面,少年本身就是怒气冲冲的,无论在哪个社会哪个时代,这是和成长本身的互相拉扯,是独有的愚蠢气质。说是愚蠢,但我并不讨厌,反倒羡慕。

放映结束,刚好12点,向井秀德的「约束」响起,听完后胸腔里充斥着什么涌动的活物。骑着自行车在午夜的纽约街道奔驰,收到老公的短信问什么时候回家,突然想起十六岁还是十七岁的时候半夜情绪快爆炸,在城市里夜游。十年后的我拥有了很多东西,和十年前的自己相较却好像一无所有。「怒」本身在我体内或许还在,而「怒」的形态却变得乏味软弱。这个夜晚我明白了我已经彻底成为自己最不想成为的无聊的大人。


错乱的一代ディストラクション・ベイビーズ(2016)

又名:失序男孩(台) / 喧嘩の凡て / All About Fighting / Destruction Babies

上映日期:2016-05-21(日本)片长:108分钟

主演:柳乐优弥 / 菅田将晖 / 小松菜奈 / 村上虹郎 / 绪方义博 / 池松壮亮 / 岩濑亮 / 北村匠海 / 三浦诚己 / 冈山天音 / 郑龙进 / 

导演:真利子哲也 / 编剧:真利子哲也 Tetsuya Mariko/喜安浩平 Kohei Kiya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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