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07-15

郭二 • 立春:理想与现实

最近看了《立春》,忍受了蒋雯丽被糟蹋的龇牙咧嘴麻花脸两个小时,觉得有理想没运气(包括相貌)的文艺女青年真是太不容易了。费尽千辛万苦,一次次上北京,换来理想的一次次被践踏,总也无法实现自己心中的艺术梦。回到这个破县城,只能不可避免地清高,曲高和寡,制造谎言,维持面子。献身给同样落魄的文艺男青年,被人嫌丑,有准文艺青年主动仰慕示好,又嫌人家不够文艺青年。王彩玲唯一宽慰的时刻,大概就是她的歌声在县城上空飞舞飘扬的时刻,即使只有钢铁工人周瑜一个人倾听。

像这样坚持的有理想的文艺女青年,一般也是像王彩玲这样,经历了半夜跳塔的悲壮后,最后无可奈何地与现实妥协。

继而想到,有理想没运气(包括相貌)的文艺男青年也是挺不容易的。继而想到,所有的文艺青年都是不容易的。

理想是个相当危险的玩意儿,有过的人都知道。丫一般都极度之美好,以形成与令人沮丧的现实的强烈反差,成为生活的张力。有理想的文艺青年,一激动起来就自视过高,把现实抛之脑后,生活在幻想之中。造成诸如落魄画家黄四宝这种几年不能给家里添一个子儿的局面。

我想这里有两个问题。第一,文艺青年理想的达成太难。世上有千千万万文艺青年,最后真正完成理想的有多少个?绝大多数最后都变成卖猪肉卖盗版的了。实力,情商,机遇,大环境,都是个问题。何况理想这玩意儿本身就带有不可超越性,就像挂在驴子前面的那萝卜,期望高于生活,永远只差一步,永远不能满足。

第二,文艺青年的理想和普通青年的理想有什么区别?就王彩玲老师的例子来说,她好像就是想唱到巴黎歌剧院去,穿着千层百褶的大红裙子,享受观众如潮水般的掌声。画家希望成为下一个毕加索,诗人希望成为下一个聂鲁达。抛去那些稿费,出场费,拍卖价的物质因素,定义文艺青年的理想大概跑不了和名相关。希望成名,希望被认可,希望得到掌声。这大概也很难与高尚扯上什么关系。文艺青年也超越不了生活,只不过获得满足感的途径不同而已。

陈奕迅的英文歌《Aren't you glad》里面唱到,你当年嫌弃我文艺青年,离我而去,你丫知道我写的电影剧本现在成为票房冠军,我就要去领奖了吗?我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些问题,我觉得这个编剧的小文艺青年仿佛不具备嘲笑其前女友的资格。没有谁比谁更俗,只有谁比谁成功,甚至连这个往往也不具备可比性。

李杨来哥大的时候,电影一放映完,大家一拥而上,就有一个台湾女生熟练地递过名片一张,李导演我是音乐家,希望可以为你未来的电影配乐。艺术家也要精于networking,精于推销自己。不然就没饭吃,没名出。

好像也有比较纯粹的,像《立春》里面那位比较娘里娘气的芭蕾舞老师,似乎只是想享受跳舞给他带来的乐趣而已。但还是会面对社会的压力而崩溃,还是会在受观众冷落唾弃的时候倍感羞辱。

现实比理想更容易收获认同感,所以造成了致命的矛盾。

更加暧昧的命题是爱情。我想不会有人否认爱情里的理想和现实的矛盾。有人幻想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有人希望找个老实忠厚认真负责上进有钱不会出轨男嫁了,生几个娃,过有房有车的下半辈子生活。这两个好象都没什么错的。纠结(有人告诉这个词是文艺女青年最喜爱用词)的是万一一方理想,一方现实,纠结的是万一谁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理想还是现实。《Once》里面那么理想的爱情,男的吉他,女的键盘,和声都那么天衣无缝
,最后被一句“你会带我老娘去伦敦吗”的现实给轻松打败了。结尾的时候女的弹着钢琴,背后是她不爱的丈夫抱着他们的孩子,以郁闷的方式结论出理想的爱情的不可行性。

理想仿佛只能是用来沉醉,用来幻想的,像Take this sinking boat and point it home/we've still got time/Raise your hopeful voice you have the choice/you've made it now这样令人心碎的歌,也只能在听的时候黯然神伤,自我感动。你要用这个来拯救你跟女朋友的关系,那就是屁用没有。

年轻的时候理想给我们一种力量感,长大了以后理想更多地为我们带来无力感。

我不是一个纯粹的文艺青年,现实主义是我的真正基调,理想主义是我的装饰,所以我敬佩那些严肃地对待自己内心的理想的文艺青年,并祝他们都能好运。

最后以陈奕迅的歌词作为结尾,出自万无一失的林夕,他是个炒房地产的高手。

  完成了所谓的理想 放纵了情绪的泛滥 汗都流干 天都微亮 然后怎样
  拥有了旅行的空档 却还失流浪的背囊 沿着轨道 一直浏览 然后怎样
  假期过完 有什么打算 走过一个天堂 少一个方向 谁在摧我成长 让我失去迷途 的胆量
  我怕谁失望 我为谁而忙 我最初只贪玩 为何变负担 为何我的问题 总得等待别人 的答案
  我的快乐时代唱烂 才领悟代价多高昂 不能满足 不敢停站 然后怎样

立春(2007)

又名:And the Spring Comes

上映日期:2008-04-10(中国大陆) / 2007-10-23(罗马电影节)片长:105分钟

主演:蒋雯丽 / 张瑶 / 李光洁 / 董璇 / 焦刚 / 吴国华 / 张静初 / 

导演:顾长卫 / 编剧:李樯 Qiang Li

立春相关影评

笨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