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最有童心的导演是谁?

其实首先在我脑海里闪现的身影是蒂姆伯顿,那个用电影讲了一辈子童话的怪才。但是恐怕更多人第一个想到的是斯皮尔伯格,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拍了大名鼎鼎的《E.T.外星人》,让无数孩子的童年梦想随着那辆自行车漫游到了天际。同样道尽了孩童情怀的还有印第安纳琼斯系列和《丁丁历险记》,用酣畅淋漓的故事恣意释放着每个人年少时的探险梦。

即便在《侏罗纪公园》、《世界大战》、《战马》这样貌似给成年人观赏的大片中,斯皮尔伯格还是一遍又一遍地让人在绝境中相信梦想、相信奇迹。只有在《人工智能》中,我才从他的奇幻世界里感受到了一丝丝斯坦利库布里克式的冰冷和绝望。

年近古稀,斯导依然童心不死,所以就有了今年这部《圆梦巨人》。

这是一部饱受诟病的电影,豆瓣目前的得分只有6.8,绝对是斯导成名以来的低点,更低分的只有6.5分的《世界之战》。

但是,我要说,如果怀着童心去看,这是一部与《E.T.外星人》相同水准的电影。

观众对这部电影最大的槽点在于,故事太低幼,情节太弱智,没高潮,没逻辑,侮辱观众智商。

做出这样评论的人恐怕都很久没有读过童话了。童话从来都是逻辑简单跳跃、设定有违常理、情节漏洞百出的。看完《小红帽》你该不会问狼为什么能一口吞下整个活人吧?看完《白雪公主》你该不会为卡在喉咙里的毒苹果吐出来为什么就能活吧?E.T.外星人的复活难道不还是《睡美人》真爱之吻式的奇迹?用《盗梦空间》的标准去审视《圆梦巨人》肯定是不合适的。

再者,斯皮尔伯格的电影情节简单成这样,完全是尊重原著的结果。

什么?你不知道《圆梦巨人》有原著?

《圆梦巨人》的作者罗尔德达尔,是西方最具人气的童话作者之一,作品已被翻成36种文字。美国教育部在中小学学生和老师中主持评选“孩子们最喜欢的100种书”,罗尔德达尔的作品就有5部入选。别的不谈,《查理和巧克力工厂》、《了不起的狐狸爸爸》这样的大名总应该是如雷贯耳了吧?

罗尔德达尔的童话王国并不是《魔戒》式的完全架空历史和种族,也不像《哈利波特》那样构建一个与麻瓜世界平行的魔法世界,而是以现代人类社会为背景,凭空捏造出千奇百怪的生灵和神秘莫测的故事。像工厂、电梯、飞机、女王这样的现实元素与精灵、巨人相交织,让孩子产生更加身临其境的代入感。

斯皮尔伯格的这部电影基本都是按照原著的故事框架来改编的,剧情角色都没有大的改动,展现出来的孩童世界观和顽皮心性都很好地转达了原作的旨趣——也就是不断发现这个平淡乏味的世界里奇妙有趣的地方。

那么,这部童话告诉了我们哪些奇迹、挖掘了哪些趣味?

首先,巨人是存在的。

巨人的传说由来已久,希腊神话里就有很多,北欧、西欧各地都有类似的传说,就连《圣经》里都收录了巨人的故事。著名的现代奇幻小说中,《魔戒》、《哈利波特》和《冰与火之歌》无一不提到了巨人。不过,一般文学作品中描述的巨人都是贪婪而可怕的。

《圆梦巨人》中的巨人也是一样,除了这个好心眼的BFG。BFG的形象是电影的另一个槽点,一些人表示难以接受男主角是这样一个脏兮兮皱巴巴的老头。其实看过原著就会发现,电影中的BFG跟罗尔德达尔的御用插图画家昆汀布莱克所画的BFG很像。要知道BFG一开始的出现是需要达到一点惊悚效果的,要是换了个英俊潇洒的男主,说不定我们的苏菲小妹妹就一见倾心扑进怀中了,哪里还会害怕得瑟瑟发抖?

唯一令我不够满意的是原著中所描写的“刀一样尖”的鼻子和“卡车一样大”的耳朵并没有完全得到展现,巨人的形象奇得不够彻底。所以原著中有描写后来苏菲坐在了BFG的耳朵里赶去了王宫,电影里索性略过不提了,错过这样的镜头确实是一个遗憾。

个人偏爱开始那一段BFG奔跑的镜头,切换到苏菲的视角的时候有一种明显的眩晕感,3D效果十分惊人。这样的奔跑让我想起《绿巨人》和《阿凡达》,两部片子里的主角都有一次疯狂的奔跑,本来非常壮观的山川林海在他们的身后都化作了模糊的背景,有一种天地任我遨游的快感。这一段不长,但是足够让我产生了对巨人力量的由衷崇拜感,觉得做巨人是一件多么炫酷的事情。

而且,BFG是活的很快活的,不仅有研究梦境这样高大上的兴趣爱好,还有另一种恶趣味——放屁。其实这个在我们人类看来的恶趣味,在他眼中却是世上最舒爽、最美好的事情,所以他的饮料的气泡都是向下冒的。皇家早餐集体放屁那一场堪称经典,把虚伪做作的人类礼仪讽刺得一文不值。对这一幕浓墨重彩的描述,足以看出斯导的老顽童本色。

其次,梦是可以捕捉和制造的。

这个可能并不算什么很特别的奇思妙想,但是要将它合理化却是一个难题。捉梦、造梦是BFG一个人的秘密,除了他,没有人具备这样的能力,其他巨人也一样没有。要知道巨人在传说中一向是以力量闻名的,并没有听说会魔法的巨人。但是BFG是怎么会拥有这样神奇的本领的呢?

没有把这件事说清楚,实在是电影的另一个遗憾。其实在原著中提到,由于BFG的耳朵特别灵敏,他能够听到一般人听不到的动静,包括梦的声音。正因为他能听到轻微得一般人都无法察觉的梦的声音,所以他能够循声捕梦。电影中BFG也对苏菲讲过,他能够听到星星的音乐、瓢虫的脚步、毛毛虫的交谈,但就是没有讲自己能够听到梦的声音。由于这两者间没有衔接起来,电影中的捕梦变成了一种无中生有的天赋,BFG这一段讲述也变成了莫名其妙的闲谈。

问题其实出在斯皮尔伯格想要将梦进行可视化的处理。按照原著的设定,梦本来是看不见的,只有被捉住以后才能看到。所以世界上除了长着顺风耳的BFG,没有其他人能够捕捉到梦。如果完全按照原著拍摄电影,捕梦真的就变成了捕风捉影,BFG只能对着空气做出各种无头苍蝇般的奇怪动作。而让梦可见以后,梦就变成了一个个有生命的光团来回穿梭,视觉效果就更为可观。作为原著党来看,这样的改动是典型的为形式牺牲了内容。

不过,要是没看过原著的话,肯定也不会对这个设定进行深究,也不会去费力思考这个合理化的问题,只是全身心浸入到这个梦的世界里。

相对于原著中对梦之国的描写,电影确实拔高了不少。原著中仅仅是BFG带着苏菲跑着跑着就到梦之国了,而电影则十分神奇,要跃进一个水塘才能进入水面下另一个颠倒的世界,为这个地方增添了许多神秘色彩。在这里斯导充分发挥了他奇幻的想象力,构造出一个烟雾迷蒙、光影迷离的梦境世界。可以说,这是整部电影最具童话感的地方。

再次,正义总是能战胜邪恶的。

说实话,这在电影中并不能算一个奇迹,尤其在是看了太多类似的好莱坞电影以后。但是对照到现实世界中的种种不公和抱怨,童话世界中散发的种种正能量确实温暖人心。

BFG在巨人里是一个异类。其他巨人都以人类为食,但他只吃一种很难吃的蔬菜;其他巨人也要比他高大强壮许多,所以总是称BFG为runt。他总是被其他巨人嘲笑戏弄,甚至像一个玩具一样被抛来抛去。但是他自始至终都保持了一颗善良的心,尽力保护弱小的人类。他心思细腻,会制造出各种美梦送给熟睡中的孩子。电影中BFG的表情十分生动,温暖而忧郁的眼神不仅很快征服了苏菲小女生,观众的心也不禁要被融化。

女王就派了几架直升机就轻松收服了巨人,这恐怕也是引起很多人不满的另一个槽点。按照好莱坞的尿性,怎么样也要来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吧?

其实,原著是要比电影略为惊险一些的。在苏菲钻进大鼻子瓜躲避吃人巨人那一段,书里就讲到巨人连瓜带人咬到了嘴巴里,然后觉得难吃才一口吐了出来。最后抓捕巨人的时候,也有一个巨人突然醒来,苏菲和BFG费了一番周折才把他放到。影片对这两个情节做出了很大的改动。可以说,这使影片的惊悚效果打了好多折扣。

但是,我本人是支持这种改动的。拍过了热闹华丽、跌宕起伏的《丁丁历险记》和《夺宝奇兵4》之后,斯皮尔伯格回到了三十多年前拍摄《E.T.外星人》的初心,也就是尽量让童话更像童话。21世纪的观众跟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童话读者已经大不一样,早就被漫威这些公司的电脑特效惯坏了。原著那种所谓的剧情反转和惊险镜头只能换来廉价的尖叫,已经不能刷新观众的视觉感受了。所以,去掉这样的情节反而能让观众的注意力集中到童话世界中简单的人物互动和善恶对立上来,也不会让一部儿童电影变得过于臃肿。

电影还去掉了原著中一些零星的看似有深度的讨论。比如,原著中BFG说他听到植物被折断时的惨叫;还说人类不仅吃动物,还自相残杀,巨人虽然吃人,但不杀自己人。照理如果BFG能够这样深刻探讨自身和其他物种间的关系,就不应该如此决绝地对其他巨人痛下杀手。这些闲谈并没有服务于主体故事情节,反而让人产生是非观的困惑,所以删掉也是理所当然的。

另外,斯导做到的不仅是有选择的“删”,还有有效的“增”。除了上面提到的梦之国的呈现,还有身材巨大的BFG如何在城市中巧妙隐藏自己的种种画面。斯导娴熟地利用夜晚建筑的各种光影,将巨人不可思议地融入不同的背景之中,这样的想象力着实令人赞叹。

虽然有不尽如我意的地方,但《圆梦巨人》仍然是一部童话改编电影的佳作,成功地保留了原著的魔幻氛围和顽童趣味。对价值观的传达秉承了“简单就好”的理念,可以让儿童从角色的行为就直观感受到是非善恶。至少我5岁的女儿在电影院看得津津有味,自始至终没有尿点。或许就像有人评论的一样,对成人观众来说,“其实只是看电影的年纪不大对”。但是对孩子而言,这绝对是一场可以让梦飞翔的盛宴。

圆梦巨人The BFG(2016)

又名:吹梦巨人(港) / 好心眼儿巨人

上映日期:2016-10-14(中国大陆) / 2016-05-14(戛纳电影节) / 2016-07-01(美国)片长:117分钟

主演:鲁比·巴恩希尔 / 马克·里朗斯 / 比尔·哈德尔 / 丽贝卡·豪尔 / 拉菲·斯波 / 佩内洛普·威尔顿 / 杰梅奈·克莱门特 / 亚当·戈德利 / 迈克尔·亚当思韦特 / 丹尼尔·巴孔 / 

导演:史蒂文·斯皮尔伯格 / 编剧:梅丽莎·马西森 Melissa Mathison/罗尔德·达尔 Roald Dah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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