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6-04-07

许棉棉 • 午宴之歌:约吗? 约了。

你们有一个世纪未曾相见。她在你脑海里还是当年赤身撩拨于床迹的模样。你忐忑不安，你神若游丝，你高高低低，你恍恍忽忽。

为什么约定午餐？只有午餐才不显得那么正式，那么刻意，那么期待。只有午餐才能定义你们曾经有多近。

你有多久没有到过这间你们的餐厅？十年？七年？现在她拥有最时尚的性冷淡装修，清一色新鲜花样的侍者，再不是那个热水澡般雾气弥散的意大利小馆，听不到意大利口音的店老板随时随地的大声吆喝。

你坐定面向大门的位置，做好万全准备。你该集中精神迎接你约定的神圣时刻。

为什么最重要的人总是出现在你最不经意的时候。

她老了吗？或者是你老了。你脑海里还是她赤身撩拨的模样。她骑在你身上，甩弄着阳光一样的金发，呢喃些什么，你不在乎，你只知道她那时是你的姑娘。

她说她从巴黎到伦敦周车如何劳顿，只为了赴这个午宴之约。她优雅迷人，亲声慢语，进退得距，岁月在她身上不曾残酷，那个带走她的男人，举着胜利者的微笑，英俊地躺在她身边时下畅销书排名最前列书册的封面上。

你为她添酒，她细长的手指盖住了杯沿。

她在聊那本，你唯一发表过的书，书里，全是她。

她不赞同你对她形象的文学塑造，她微笑着，轻轻地，用学术观点一丝丝的批驳。

去他妈的文学，去他妈的艺术，对面那个女服务生的屁股真他妈的翘。

她又一次伸手掩住了杯沿。

你又叫了一瓶，你喝下了多少？

她只用了几口主菜，这个小白脸般的服务生撤下了所有，这是要结束了吗？

她起身去洗手间，你看着背影，脑海里全是她当时撩拨于床迹的味道。

再来一杯烈酒吧。

这是哪里？这么亮！

去他个鬼！天台！屋顶！

你飘飘地拐下楼，餐厅里雪白整齐，连鬼都没有。

那个小白脸般的服务生递上你的公事包，告诉你帐已经付过了。你问，她生气了吗？这个小赤佬只对你甜甜的微笑。

你头重脚轻，想要快快离去。却有什么声音那么熟悉。

你回首看去。

一腔浊血涌上来。

那个随时随地大声吆喝的店主，就是坐在餐厅角落里，没人在意，行动不便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