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的深夜看完這部電影,三個小時平緩而安靜的時光。看到多桑(日語里父親之意)在苦痛中從加護病房躍身跳出窗外的時候,都快哭了出來。點開這部片子的時候,萬萬沒想到它這樣的觸動人心。

《多桑》是一部包含真情的作品。一個劇本一部電影,到底是真情流露,還是人工雕琢,還是輕易就能感覺的到。而《多桑》絕對就是屬於從每個鏡頭每段臺詞都能滲出濃濃情感和深深回憶的片子。它彷彿就是一個兒子在深夜回憶起過世的父親時,一個又一個閃過的片段,那已經散場后父親卻消失不見的孤零零的電影院,那大雨傾盆中幫熟睡的父親撐起雨棚時的涼亭,那長長的咀嚼后拋下一句“以後做湯不要做這麼咸”的父親的側影,那清晨父親送別叔父入伍時炸裂的鞭炮和揚起的掩去兩人身影的煙霧。電影中充滿了這樣看似無劇情無戲劇衝突的長長的靜止的鏡頭,可就是這樣的鏡頭讓《多桑》成為一段如此真實的記憶,就像我們每個人的記憶中都會存在很多無甚意義但卻能讓我們感覺“那就是生活”的晨曦、的午後、的靜靜的月夜。而任何一個憑空而生的劇本應該是無法營造出這樣一份充滿生活氣息的留白。我想這大概就是讓《多桑》里的回憶如此真實如此能讓人共鳴的原因吧。《多桑》是吳念真的第一部電影,也是這位作家劇本家僅有的三部電影之一。《多桑》里的父親似乎充滿了吳念真父親的身影,從出身到經歷。這一切都讓人相信《多桑》是吳念真最真實情感經過長年沉澱和醞釀后的展示。

也正是因為《多桑》是一段真情的回憶,它裡面的每一個人物都有血有肉真切地如身邊的他和她一樣。我不喜歡那些憑空而造作品里極端化的人物,因為真實生活里根本沒有那樣或為理想奮不顧身、或墮落無藥可救的極端人物。生活里他們都是如《多桑》里的父親一樣,既會賭博成性,又從不收兒子遞過來的薪水而要兒子都交給母親;既在回鄉時裝的闊闊氣氣把借來的手錶一把塞給弟弟做紀念,又會把僅有的退職金交給兒子做創業基金。他們都是如片中的兒子一樣,既對父親賭博和“漢奸”行為斥責,又會為父親撐起遮雨棚會去安慰父親將來讓自己的兒子去讀日文系。每一個片中人物都是這樣的有血有肉,停下影片閉上眼睛你就會覺得他們就生活在自己身邊。而也正是這樣近的距離,才讓重病中的父親躍身跳出病房的一幕如此觸動人,就彷彿這一切有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或者身邊的那個他或她的身上。

《多桑》還是一部時代的印記。我覺得臺灣真的很幸運,擁有吳念真擁有侯孝賢這樣的導演。他們用《多桑》,用《悲情城市》,用《童年往事》,用《戀戀風塵》記錄下來逝去的歷史。多桑作為一個日本殖民時代出生的臺灣人,擁有太多對日本曖昧的喜愛。他總是會說日本的電器多好多好,總是會聽日語的廣播而稱中文的廣播聽不得。他會偏執的認為太陽就應該如日本國旗里一樣畫成紅色,會覺得能參加世運的日本隊肯定比臺灣隊厲害。在病重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的時候,一向不認真吃藥的父親開始認真用藥。因為他知道他很難再更好了,想趁著最後能動的時候去日本看看皇宮看看富士山。還有這條日本--本省--外省人的線,從內核里的是日本人的父親,到講臺語也講國語的在城市工作的臺灣人的兒子,而孫子卻成了一個聽不懂臺語的“外省人”。再加上九份金礦的盛和衰,從偶爾吃不上飯的家庭發展到有自己的小汽車能出國旅遊的第二代。這一切大概都構成了臺灣社會幾十年發展的一個縮影。

《多桑》記錄了一段真實的感情,一群有血有肉的人,和一段激烈變動的歷史。在我眼裡它擁有了一部偉大的電影該擁有的所有特質。

多桑(1994)

又名:A Borrowed Life

上映日期:1994片长:167分钟

主演:蔡振南/蔡秋凤/梅芳/陈淑芳/张凤书

导演:吴念真编剧:吴念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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