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节目本身,节目组通过穿插的多重幕后空间,来为观众呈现了极富戏剧性的电子职业竞赛女性选手选拔流程。总体来说,作为一个普通游戏玩家看得还挺过瘾的,尤其是前几期筛人的部分还是非常紧张激烈的,但后面两三期对比之下就显得平淡,内容性质与前两期有重复,且少了戏剧性,当然可能为的是呼应虎妞教练留下的再次相见的伏笔,教练在不断地帮助自己的队员争取与职业选手接触的机会,但却使得整体节目缺乏高潮。

电竞、女子电竞、奇观

我是平时也不怎么特别关注电竞的人,说起电竞,第一印象就是一群戴着耳麦的男生在先场直播的大屏幕前分坐两边,他们紧张地盯着屏幕,不时与邻座队友短暂交流,沉稳和面不改色的声嘶力竭交织在比赛的过程中,所传达出来的就是两个字—专业。为什么不说是职业,因为我个人感觉我之前理解的电竞作为一种职业的含义其实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职业——以从事某种事业为生。只不过是觉得他们比普通玩家玩得更好,对游戏理解更深,所以才能脱颖而出去登上舞台去展现自己。

认同他们专业不等于认同这个职业。事实上,在看这个综艺之前,通过一些有关电竞的纪录片和小说,我个人也粗浅地了解了成为一名职业电竞选手的道途中会面对什么,现在反思一下了解这些之后感受,其实是一种对他们的尊重,而非对这个职业的认同。尊重是对选手付出的认同,而非对职业和行业的认同。要验证这点很简单,举个例子,这个综艺后期有6位女生签约俱乐部,她们和家人沟通的时候,叫苏旺晴的那个女生的父母就不同意。那就这点我们假设自己的孩子将来也是个电竞的天才,他想走这条路,也真的在你可能不知情的状态下,自己走到了这一步,你会让他走下去吗?我相信有很多人说会,可能真的到了那天,当你不再是一个旁观者,你会同意吗?我说这些并不否认电子竞技现而今已经成为一种职业的事实,我只是在剖析自己的认知,当然我很可能压根不是普通游戏玩家的横截面。

说上面那么多只是为了引出对女子电竞的个人观点,为的是说明电竞作为一个新兴行业,电子竞技选手作为一个新的职业,本身还面临着众多根本上的质疑,抛开这些问题只用一些女性主义视角谈女子电竞的处境是非常无稽的。

电子竞技自上世纪90年代末出现,一个新型行业必然成为一种奇观,这个行业整体的奇观性是建立在新兴媒介技术发展和冲破传统认知(游戏就是游戏,是玩,而非正经、正式的事物)的基础上。我自己上学的时候,刚刚在电视上看到有频道在播游戏,那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知道他们是在进行比赛,但还是想不到他们竟然有靠着打游戏比赛维生的想法。而随着被广大因为想提高自己游戏技术的玩家越来越多地关注,众多媒体对电竞选手背后的心路历程的呈现和解构成为一种新的奇观,这也导致电子竞技行业的奇观性在特定群体之中被一定程度上逐渐消解。

女子电竞作为一种奇观,它的奇观性不同于整体电竞行业,而是建立在冲破以往性别固有认知(女孩子没有打游戏的天赋)的基础上。事实上在电子竞技赛事和节目中,根本不乏女性身影。但对电竞圈里的女性,她们被观众熟知的身份常会是赛事解说,而仅有少数的真正电竞圈内的人或者电竞发烧友才会知道,这些以职业解说身份出现在赛场上的女性,她们之前也是参加过职业比赛的,如小苍(张翔玲),所以女子电竞的发轫并不比整体电竞晚很多,只不过这些很少被主流社会关注。但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个综艺节目出现之前,无论地级的大小,几乎所有女性选手的正式比赛(相对少),都是单独的女子组,即女性之间的比赛。如果追溯这些前史,可能女子电竞理论上根本算不得一种奇观,而使得女子电竞重新成为奇观的,是节目中面向公众正式表达出的一种态度,即职业女选手要正式挑战职业男选手在电竞行业中的制霸地位,也即我在上面说的在电竞行业中冲破对性别固有认知。最后,这种奇观会凝结为——与男性电竞选手混坐在电竞赛场选手椅上的女子群像。

这种正式挑战成为可能的原因复杂,简单粗暴地罗列几个,可能包括新生代的成长使得电竞行业整体的受众面(年龄段)比例拓宽,较早从事电竞事业的女性不断地努力争取,以及当下女性文化、女性权利等女性(女权)主义话题在国内被越来越多地提出和探讨。

电竞与女性

我就不列举那些对女生玩游戏以及从事电竞行业女性的那些偏见了,因为事实上都源于上面提到的那个固有认知,而更进一步,认为游戏玩得好的女生是女生中的异类——很可能被看做类男性。这点当然不仅体现在电竞行业,所谓“女汉子”应该能作为一个代表性称谓。而所谓的女性“应当有”的特征和气质事实上是被父权社会语境所塑造的,这导致所有人在还未步入社会之前就对女性的身份有了先验性的认知,即并不是通过个人在生活中的认知得出的结论。我个人认为,正视社会语境下对女性特质的建构,需要抱持一种态度,即女性获得权力以及被尊重,是要在她充分被认为是女性的前提下被认可和尊重,这种尊重和权力才是有意义的,而并非那种作为女性,去努力让自己身上出现某种意义上被称为男性的特质和优势时才获得的。

所以我很喜欢节目里的一位女选手说的话:“美貌腿长和打职业不冲突。”

“靠脸吃饭”这种说法本身就是在对父权语境认同的基础上说出的,如果真的认真思考你会发现,对于女性主义,这种说法确实是很突出的问题,但它只是一种表象,根本没有任何讨论的意义。有意思的是,男人也不乏靠脸吃饭的,当下不再总是男人“看”女人,男人也开始被女人“看”。

顺着这一点,也可以引出另一个话题,就是解决女性问题的视角并非一直要集中于女性,也可先从反观男性入手,举个《红楼梦》中的例子,薛宝钗在与林黛玉的一次对话中,提到“读书不是我们女人应该做的事,”这句话透露出古代对“读书”(其实就是走仕途)这件事在男女性别上的认知,而后面一句“终究也不是男人的事”我最喜欢,曹雪芹借薛宝钗之口以“读书”这件事道出了社会语境对女性的压抑,而也不失为鲜明地提出这种压抑显然是被建构起来的,并非自然而然。

而不可忽略又可能总在一定程度上被忽略的一点是,女性在争取各种权利的同时,她们也要求承担相应的责任,200多年前西方女性主义运动最初兴起时,这一点就已经非常明确了,因为要获得尊重与权力,要获得话语权,就要承担责任。像节目中黄美玲那份对职业的纯粹,是非常难得的,选手们对自己负责,也对这份职业负责,一方面为证明女性在电子竞技方面的能力并不逊于男性,另一方面作为女性去赛场上争取一份荣耀,证明能担起中国电竞实力发展的责任也有女性的一半。这一半,不是相对于另一半,而是作为完整的整体中的一半。极端的对立只会导致未来一个男权主义的翻版,男性与女性相互尊重和包容才是值得争取的,尊重各自优势,理解和包容各自弱势,并采取正视的态度相互弥补,不再粗暴地将一个人性格和技术方面的缺陷归因于性别,不再站在性别对立的立场角度替她们说“做不到”,那么眼中就不会再有所谓的“例外和异类”,而只有共同进趋的队友。

可能会有的

作为更能为年轻一代所接受的一个新兴行业,女子电竞引发的电子竞技中的女性议题,从某种角度来说可能有使得女性问题在社会中获得被更广泛讨论的可能,若能深入挖掘其中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推动其发展,那么让电子竞技成为女性主义和女性文化率先获得更广泛关注,以及更健康认知的一个先锋领域也未可知。当然,如同当下社会中女性问题的处境一样,电竞女性选手们要获得应属于她们的那一份尊重,绝非一蹴而就的事,既要靠自己的拼搏努力,也要在被社会主流语境构建的压力中,坚守自己女性身份,以及那份带有责任感和冲破固有认知的自我认同,同时还需要在目前看来,至少是了解电竞、热爱电竞的每个人都能给予那些真正靠自己实力,担起那份责任和荣耀的女性选手应有的尊重和认可。最后,还是期待更多用心的、有关女子电竞的节目出现,也希望那些坚持自己职业立场的少女们能够收获无愧于自己付出的硕果……

知识和见识都有限,讨论女子电竞中的女性问题必然会有偏颇,还望谅解,拥抱讨论和批评~



稳住姐来C(2021)

主演:虎妞 / 南瓜 / 

导演:吴亚楠 / 杨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