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3-10
[已注销] • 永远:Après nous, le déluge
在看完这片子后，推荐我看片子的两位朋友（他们是对纪录片很有研究甚至是专业人士，我当然自叹弗如）讲述他们在某次纪录片放映活动的时候在场观众多数被深深的感染，他们自己也不例外。当然这样的表述并非为了影响我，只是如此一表述。他们问我的感受，我不是想故意与人唱反调，那没有什么意义，也不利于我求职（因为此二人左右我能否应聘他们公司某职位），不过我还是不愿意掩饰，坦白我的感受：它没有怎么感染我。
他们说我的这个表述着实让他们有些意外，其实我听他们说他们的感受时我也有点意外，虽然这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后来中午吃油泼面的时候，我盯着面条想：假如吃完这碗面条我就从这个世界消失，我是否会感到遗憾？
不会。Celia Cruz有首歌叫La Vida Es Un Carnival(人生犹如狂欢节)。在歌里有个我自认为颇形象的比喻：人生犹如一场狂欢节，痛苦会随着歌声而消失。生与死对于众生而言无疑是人生中两件最大的事，要么你来，要么你走。生，无可选择；死，作为可以见证的最后一件事，却有着比生更大的意义。你可以是一个终生与地头庄稼相伴的农夫，你也可以是威尔第，瓦格纳，肖邦这样的音乐大师，死对于不同身份不同经历者结局是一样的，而其死后的种种追思，却因人而异。普鲁斯特死后如此久竟也有一个英语都说不利索的韩国青年专程赴巴黎为其献花，因为他的追忆似水年华；一位普通的劳动者死后或许骨灰只能存在一个公墓里没有人注意的角落，没有特别的墓碑铭，没有特别的装饰，比如我的姥爷，一位1949年后的第一代人民警察，能够记住他，想起他，追思他的，只有我们这些亲属，和他的生前好友及其后人，不因他曾有多么璀璨的人生经历----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警察而已，兢兢业业，忠厚老实，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不做亏心事，平时爱吃涮羊肉，喝口二锅头，没事和老哥们下下象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两种人之所以不同，不同之处因其本身而其，却呈现在其本身之外，或是名师大家‘或是市井小民。然而对他们而言，今世生命即以终结，也就终结了。死亡，对于每一个人是公平的。然而，总有着什么让逝去者以某种形式延续着他们的生命。或精神力量，或人格魅力，或艺术造诣，或丰功伟绩，或臭名昭著。有很多时候，在悼念死者的时候，我甚至有一种哀伤惋惜之外的欣慰与感激。欣慰于逝者终有再一次重获新生的机会；感激于逝者对后世的遗产。
先从欣慰说起。这么说或许是有些冷血，不近人情，当然，对于认为生命只有一次的人，的确如此。在一个务实主义当头，现世报广受认同的社会，死亡意味着幸福的终结。而对于一个相信生命恒久远的人来说，死亡只是幸福的开始。当然，这并不就等于说可以避世消极。
至于感激，我想可以感激之处实在太多：一笔不菲的物质遗产，一部影响后世的旷世之作，一首晨曲，一幅自由引导人民，一次悍然发动的战争对后人的警示，一声清脆的枪响对不屈者的激励，一个好人对街坊邻里以身作则的感召，太多太多。
艺术之于艺术家与铁锤之于铁匠意义是一样的。人的一生贴满了各种各样的标签，这种标签并不会随着人的死去而消灭，有的时候，甚至会有新的标签被人贴在他本已消失的身上，比如死后平反昭雪的人，抑或奥斯卡，格莱美对某些生前不知名的艺人的追认。但是这些标签的意义对于标签所有者并不重要，认为其重要的是那些贴标签的人。3天前，当Sparklehorse乐团主唱Mark Linkous逝世的时候，几乎每一个喜爱他的音乐的人都用不同的方式表达了对Mark去世的悼念。这种悼念，其中很多是悼念其音乐上的杰出贡献，可是不要忘记，这个贴着音乐人的标签的家伙也曾经是个油漆匠。那么为什么没有人因为他的粉刷技巧好而为他献上一束鲜花？因为多数的人记住的是贴有特定标签的Mark,而不是一个粉刷工Mark,油漆匠Mark,可Mark终究是一个普通的Mark Linkous,假如他早年不甚走入西点军校的大门，或许今天我们中的很多人假如还知道他的存在，不仅不会为其逝去惋惜，甚至会庆幸这样一个屠夫总算离开了世界，当然，五角大楼还是会为他举行庄严肃穆的葬礼，他的棺木上会盖有星条旗，会有两排仪仗队为他行脱帽礼，举枪鸣哀，幸好，这个假设不成立。
当然普鲁斯特们，肖邦们清楚他们的造诣有多高，影响有多远，但我想有一点也许我可以猜准，他们无非也和我的姥爷一样，按照自己的活法过活，写自己喜欢的小说，弹自己爱听的钢琴，画自己爱看的画，喝自己爱喝的二锅头----如果红星二锅头在巴黎有经销商的话。
当然，我明白导演要说的事儿是关于艺术的，我也知道，我浑不吝地跳出来岔这么些句确实不怎么招人待见，可是在我看来，事情就是这么个简单的事儿：人生须尽欢，死后爱谁谁~ 我说的尽欢可不是指穷尽享乐之事的尽欢啊，那咱就忒低俗了，所以，你懂的。。。
所以啊，借用路易十五的情妇兼政治顾问蓬巴杜夫人的话：
Après nous, le déluge. （我们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他们说我的这个表述着实让他们有些意外，其实我听他们说他们的感受时我也有点意外，虽然这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后来中午吃油泼面的时候，我盯着面条想：假如吃完这碗面条我就从这个世界消失，我是否会感到遗憾？
不会。Celia Cruz有首歌叫La Vida Es Un Carnival(人生犹如狂欢节)。在歌里有个我自认为颇形象的比喻：人生犹如一场狂欢节，痛苦会随着歌声而消失。生与死对于众生而言无疑是人生中两件最大的事，要么你来，要么你走。生，无可选择；死，作为可以见证的最后一件事，却有着比生更大的意义。你可以是一个终生与地头庄稼相伴的农夫，你也可以是威尔第，瓦格纳，肖邦这样的音乐大师，死对于不同身份不同经历者结局是一样的，而其死后的种种追思，却因人而异。普鲁斯特死后如此久竟也有一个英语都说不利索的韩国青年专程赴巴黎为其献花，因为他的追忆似水年华；一位普通的劳动者死后或许骨灰只能存在一个公墓里没有人注意的角落，没有特别的墓碑铭，没有特别的装饰，比如我的姥爷，一位1949年后的第一代人民警察，能够记住他，想起他，追思他的，只有我们这些亲属，和他的生前好友及其后人，不因他曾有多么璀璨的人生经历----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警察而已，兢兢业业，忠厚老实，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不做亏心事，平时爱吃涮羊肉，喝口二锅头，没事和老哥们下下象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两种人之所以不同，不同之处因其本身而其，却呈现在其本身之外，或是名师大家‘或是市井小民。然而对他们而言，今世生命即以终结，也就终结了。死亡，对于每一个人是公平的。然而，总有着什么让逝去者以某种形式延续着他们的生命。或精神力量，或人格魅力，或艺术造诣，或丰功伟绩，或臭名昭著。有很多时候，在悼念死者的时候，我甚至有一种哀伤惋惜之外的欣慰与感激。欣慰于逝者终有再一次重获新生的机会；感激于逝者对后世的遗产。
先从欣慰说起。这么说或许是有些冷血，不近人情，当然，对于认为生命只有一次的人，的确如此。在一个务实主义当头，现世报广受认同的社会，死亡意味着幸福的终结。而对于一个相信生命恒久远的人来说，死亡只是幸福的开始。当然，这并不就等于说可以避世消极。
至于感激，我想可以感激之处实在太多：一笔不菲的物质遗产，一部影响后世的旷世之作，一首晨曲，一幅自由引导人民，一次悍然发动的战争对后人的警示，一声清脆的枪响对不屈者的激励，一个好人对街坊邻里以身作则的感召，太多太多。
艺术之于艺术家与铁锤之于铁匠意义是一样的。人的一生贴满了各种各样的标签，这种标签并不会随着人的死去而消灭，有的时候，甚至会有新的标签被人贴在他本已消失的身上，比如死后平反昭雪的人，抑或奥斯卡，格莱美对某些生前不知名的艺人的追认。但是这些标签的意义对于标签所有者并不重要，认为其重要的是那些贴标签的人。3天前，当Sparklehorse乐团主唱Mark Linkous逝世的时候，几乎每一个喜爱他的音乐的人都用不同的方式表达了对Mark去世的悼念。这种悼念，其中很多是悼念其音乐上的杰出贡献，可是不要忘记，这个贴着音乐人的标签的家伙也曾经是个油漆匠。那么为什么没有人因为他的粉刷技巧好而为他献上一束鲜花？因为多数的人记住的是贴有特定标签的Mark,而不是一个粉刷工Mark,油漆匠Mark,可Mark终究是一个普通的Mark Linkous,假如他早年不甚走入西点军校的大门，或许今天我们中的很多人假如还知道他的存在，不仅不会为其逝去惋惜，甚至会庆幸这样一个屠夫总算离开了世界，当然，五角大楼还是会为他举行庄严肃穆的葬礼，他的棺木上会盖有星条旗，会有两排仪仗队为他行脱帽礼，举枪鸣哀，幸好，这个假设不成立。
当然普鲁斯特们，肖邦们清楚他们的造诣有多高，影响有多远，但我想有一点也许我可以猜准，他们无非也和我的姥爷一样，按照自己的活法过活，写自己喜欢的小说，弹自己爱听的钢琴，画自己爱看的画，喝自己爱喝的二锅头----如果红星二锅头在巴黎有经销商的话。
当然，我明白导演要说的事儿是关于艺术的，我也知道，我浑不吝地跳出来岔这么些句确实不怎么招人待见，可是在我看来，事情就是这么个简单的事儿：人生须尽欢，死后爱谁谁~ 我说的尽欢可不是指穷尽享乐之事的尽欢啊，那咱就忒低俗了，所以，你懂的。。。
所以啊，借用路易十五的情妇兼政治顾问蓬巴杜夫人的话：
Après nous, le déluge. （我们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