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Jean Rouch的《Les maîtres fous》是一部有趣的紀錄片。他完整地記錄了非洲一個部落的宗教儀式,過程中有殺狗等血腥場面,但作者用很冷的鏡頭記錄整件事,配以簡單旁白解釋事件。

「真實電影」(Cinéma verité)與「直接電影」(Direct Cinema) 的比較

電影以「真實電影」(Cinéma verité)方式呈現觀眾眼前,其冷峻有如人類學的觀察,但與美國的「直接電影」(Direct Cinema)不同的是,作者介入的程度更多,例如「真實電影」會配以大量旁白敍述事件,但「直接電影」則完全在旁觀察,不作任何評論。有人指「直接電影」是最客觀的紀錄方式,因為作者在紀錄過程中完全不作任何干預,亦指創作時不會有既定立場;相反,從這部「真實電影」中,我們可察覺作者的旁白並不客觀,他會稱某角色為Evil Major,讓觀察認同該角色是反派,有時亦會與對象直接對話,甚至叫他們望鏡頭。

對於「直接電影」是否客觀其實我一直有保留,因為創作者拍攝數百小時的片段後,雖然他不會作評論,但仍會透過剪接反映出自己想反映的現實,因此電影並不可能完全客觀。可是觀賞「真實電影」《Les maîtres fous》時,透過旁白的引導,我似乎更能了解故事細節,對於主題的認知可以更深入。

不過,這部電影的存在奇異之處是,雖然作者的介入很強烈,我卻可一方面了解當中宗教儀式的細節,另一方面忽視了旁白沒談的一切影像所帶來的信息。當年看Frederick Wiseman的《Titicut Follies》(1967)時,我有時會替一些角色不值,因一些畫面感到心痛,有時也會注意一些主角以外的畫面細節;但是在《Les maîtres fous》中,我沒有對任何角色產生同情,似是站在一角觀看著宗教儀式的進行,即使看到殺狗的畫面也沒有任何情緒,沒有一刻感到太血腥或心痛,就像一個遊客在動物園中觀眾著一群動物。這讓我反思,觀眾是否需要旁白的介入才可暫時失去情感觀察的能力。

人類本是情感動物而非完全理性的動物,在觀賞「直接電影」時,我們腦中很容易對事情產生無聲的評論甚至批判,但在「真實電影」中,導演引導著我們,不斷提醒我們要站在高一點、遠一點的位置去觀察,並指示我們只留意重點,忽視畫面外非重要的信息。因此,就拍攝過程而言,「直接電影」真的比「真實電影」真實,因為作者完全不干預角色,所以紀錄的影像都較真實;但以觀眾觀賞製成品而言,「真實電影」比「直接電影」更能做到客觀,因為我們可以站在導演指示的位置去觀察角色。

在缺乏導演的指引時,觀眾若非對主題有足夠認知,很大可能只會觀察到主題的表徵而不能對主題有更深入的反思,而且在有一定長度的「真實電影」中必定會出現多線敍事,若欠缺一個好的「導遊」帶你以人類學的眼睛觀察,我們或可能忽略了一些細節和背後的故事。當然,「直接電影」相對地較開放討論空間,但同時亦增加主題失焦的可能性。

最後,對於紀錄片是否一個客觀的媒介讓我們進行人類學觀察,我一直存疑。因為機位選擇和剪接本來就會破壞完整的真實,但以手法而言,「真實電影」似乎比「直接電影」更能讓我抽離,跟隨導演帶人類學意味的視角去觀察群眾。


觀映連結:https://www.youtube.com/watch?v=LRXtpYfT0bw *英文字幕譯得不錯



疯癫大师(1955)

又名:通灵仙师 / Mad Masters

上映日期:2004-04-17片长:36分钟

主演:未知

导演:Jean Rou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