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得撒

无论是什么诞生于肉身,
就必然被尘世消磨殆尽,
为了要摆脱传宗接代的羁绊,
那么我与你有什么相干?

两性从羞耻与骄傲中跃起,
在早晨传播;在夜晚死去,
但慈悲把死亡变成睡眠;
两性激动且哭泣。

我这与我血肉相连的母亲,
用残酷铸就我的心。
用虚假的自欺的泪珠,
把我的鼻孔、眼睛和耳朵束缚。

用没知觉的泥巴使我噤声,
把我出卖给必死的生命;
耶稣的死使我脱离了苦难,
那么我与你有什么相干?

复活的是灵性的身体。

昨天零点过后看到有友邻晒出了10月小结,才恍然记起这好像一直在叮嘱自己别忘,最后却完全没想起的事情。虽然拖延到十一月伊始才勉强补标两周前在IDF看的片子好像着实有些委屈了十月,但好在我也不是个强调泾渭分明的标记狂。其实想起补记点什么还是因为读到威廉·布莱克的这首To Tirzah,观影完那晚,表达欲被五味杂陈与连续观影后身体的疲惫冲垮,于是在黑暗中本想倾泻的话语都收拢至心底的一隅,直到现在沉淀后被再次打开。

本来把全诗搬上来应该做点负责任的考据什么的,但所知的局限也就令我顾不得自己对布莱克诗歌的误读或者偏离了,只是强调它带给我的某种第一时刻联想。我对这首诗个人理解的注入在某些层面或许还靠近了杨苡先生在附录中所给的启示:布莱克两次引用耶稣在庙里对他母亲说的话,“我与你有什么相干?” 这样表明了这种精神上的事实,即一个人直到他摆脱了他的家庭束缚,直到他准备从尘世的传宗接代中解脱出来而逃避到精神生活中去,这才算是成人。

这是我第一次在那两日的观影中觉得,自己自以为是地在屏幕后点这些星星的行为变得彻底无意义,因为好像真实触摸到了影片中人物的那种强烈摇撼的欲望与痛——虽然这从来不发生在我身上。女儿和母亲的那段争论在布莱克的诗句中再次回响:我这与我血肉相连的母亲/用残酷铸就我的心/用虚假的自欺的泪珠/把我的鼻孔、眼睛和耳朵束缚/用没知觉的泥巴使我噤声/把我出卖给必死的生命/耶稣的死使我脱离了苦难/那么我与你有什么相干? 影片中这个家庭(也即导演自己的原生家庭)的女儿想要出逃求学,但是家庭,或者说某种更根深蒂固的观念却将她牢牢捆束于原地,与冥顽不化母亲的谈话,让人在新旧观念的交锋外不免惆怅地想象,这些会不会成为一个永久的循环?

观影过程中看到工作人员突然在黑暗中举起一个闪亮的屏幕,然后就看到了电脑那头已经提前进入会议室的导演。我想象他看我们观影时的心理活动,但更有种难以形容的情感冲动涌到我自己心头——此刻电脑那头的那双眼睛,就是这亲眼见证荧幕里这个窒息家庭、这样窒息传统的眼睛。不过后来映后导演开口的第一句竟然是“你们的椅子看起来很舒服”,倒还挺缓和影片带来的压抑氛围的。

影片很聚焦女儿想外出求学与家里阻挠这支矛盾,但同时也展现了儿子在错误婚姻中的挣扎。在女权运动高涨的今天,观众其实很容易将影片的性质滑归入伸扬女性主义,但就像导演自己在映后解释说的,他其实并没有要刻意突出与强调Feminism,真正的压迫戕害的不只是女性,而是人性。



Les enfants terribles(2022)

上映日期:2021-04(瑞士真实影展)片长:92分钟

主演:未知

导演:Ahmet Necdet Cupu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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