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之前说的,从2000年阿扁的美丽岛篇广告之后,任何反应台湾80-14之间历史的东西都只能证明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整片从开头到结尾,完全刻板重复DPP现在最爱的“无路咱蹽溪過嶺”的叙事,我甚至不知道拍这部片的意义是什么。其实拍的时候就有很多朋友跟导演谈过这个问题,当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用就是了。

全片最有意思的选择就是找林佳龙、郑文灿和董娘来谈制宪运动和占领火车站,但就像何东洪说的,其实占领火车站是全学联的主意。而占领火车站的时候林佳龙就带着台大精英们要回校动员,最后终于在立法院前爆发直接冲突,由东海人间的史哲大喊“东海的跟我走”开头直接分裂。这些完全可以反映整场运动复杂的光谱的故事完全被抹掉变成“台湾人要有台湾认同”的陈旧叙事,实在是让人不知作何感想。

另外一个有意思的点则是曹爱兰谈王秀惠一段。曹爱兰也是很敢讲,说“她不像我们这些女性主义者”,“性别的意识形态比较没有”。这其实高度反映出当年曹爱兰这些政治运动中掌握话语权的精英们,如何看待北基会这样的组织(康惟怀提到一点,这被导演用作另外一部纪录片的主题,当然又非常……此处按下不表)和王秀惠这样的基层党工:比较没有文化,也不会起什么用处。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人们大多只记得史明,最多记得学历斐然的陈正然和廖伟程的原因。

不过说起来,不管是曹爱兰当台北县劳工局局长期间打压工会还是片中也出现的廖伟程的妻子王时思15年担任台南市政府的专员指挥警察暴力对待南铁东移自救会的成员,又或者更深一点的说,几乎可以说踩在这些基层党工的血汗上不断上台又下台,执政又在野的野百合(DPP)们,可以说是早就穿了皮鞋忘了草鞋,像沐子所说的,百合腐烂其臭无比。这归根到底,恐怕就要指向所谓的国族打造工程,如何遮盖、收编甚至打压其他社会运动的过程。当年不分左右统独所抗争的结果,如今被国族主义和精英集团全面收割,其实蛮悲哀的。

不由得想起信行的一段话,民粹主义的运作逻辑是这样的:领导菁英头人简单地把社会化为两个阶级,统治阶级及包括这些运动领导者在内的被统治「人民」,在彷彿铁板一块的「人民」中各个阶级与群体所经历的压迫,在这个路线中,都必须被转化为对统治阶级的抗议。而受压迫群众翻身出头天的希望,在于把不同于统治阶级的那些「我们的」代言人推上权力的宝座,然后让这些头人照顾我们,代理「我们」解决一切。在这种路线的实践中,种种活生生的矛盾被吸纳、收编、掩盖,尤其是那些存在于「人民」之中的不同阶级之间的矛盾。这样的头人政治形式压抑了民主运动本来应许的各个社会生活层面上的民主化,而仅剩下单薄的政治体制改造与选举政治。 (陈信行,我的野百合)

特别感谢杰颖整理了当年的《野百合通讯》,重新回顾阿亮当年写的《選舉、政治化與社會運動》,才觉得找到另一种回看的可能。

……公众既没有公共的过程,仅将自我的权力让渡给「老爸」,然后任由「老爸」去累积资源与声望,然后,公众反过来成为被操弄的对象,变成没有声音与面孔的东西,这就叫做「民主」?于是,许多人选上公职之后,总是宣称自己代表多少票的「民意」,但当我们仔细一瞧公众的社会关係,这样的宣称马上就破功;不是「服务」而是「照顾」,不是「民主」,而是「父权」;这些事实为那些大剌剌的民主空话,在台湾的民主化过程里塑立了永久而可笑的典范。

公众于是失去了实质的民主,他们活在社会关系中同时亦在政治的范畴里,成就了形式民主的假象。「政治」就是「社会」本身,聪明的赌徒就算不理论化这点,他也可以运用自如,表面说些追求形式民主的理想,实质上却玩父权的伎俩,选举总路线事实上并不怎麽高明,不过是因应台湾地方的社会关系所提出的综合而已。……(陈政亮,选举、政治化与社会运动)

最后的最后,片中的歌曲不都是黑名单工作室的,至少第二章结尾的那首是柏伟大的。



末代叛乱犯末代叛亂犯(2015)

又名:From Insurrection to Innocency

上映日期:2015-05-15

主演:未知

导演:廖建華/清華大學獨台會案音像紀錄小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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