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片是瑞典导演Amanda Kernell的长片处女作。2016年,曾获得第29届东京国际电影节评委会大奖和最佳女演员奖。影片讲述了一位14岁女孩艾拉·玛雅的成长故事。

电影一开始,是一位老妇人要回到故乡参加妹妹的葬礼。儿子奥勒开车送她前往,一路随行的还有老妇人的孙女桑拿特。他们买了一些老妇人家乡的音乐给她听,但奇怪的是老妇人似乎并不喜欢。甚至,还流露出对家乡人的反感。

在葬礼上,她更加坐立难安。妹妹的丈夫问她,为什么这些年从未回来过?他告诉老妇人,妹妹从没忘记姐姐,一直在放牧着她的鹿群。老妇人仍是一脸的冷漠,并在葬礼过后的聚会上,对儿子说,“咱们该走了”。之后,她一个人负气出走,任谁也阻拦不下。

究竟老妇人为何如此反感自己的家乡?又是什么原因让她对妹妹冷漠至此呢?这还要从八十年前的一段往事说起。

14岁的艾拉·玛雅是一位萨米族的驯鹿女孩。她的父亲早逝,母亲带着她和妹妹一起在山上生活。平日里,艾拉·玛雅经常帮母亲分担家务。作为姐姐,她还要带着第一次离家的妹妹去上学。在学校,她成绩优异,是班级里的佼佼者。老师教授学生们瑞典语,因此禁止他们讲萨米方言。在课堂上,老师要求背诵的瑞典课文,艾拉·玛雅驾轻就熟。女老师克里斯蒂娜美丽、典雅,十分知性,是艾拉·玛雅心向往之的那类女性。

在克里斯蒂娜的邀请下,艾拉·玛雅来到老师的家中。老师教她如何喝咖啡,并把自己最喜欢的诗拿来让她诵读。老师逐渐成为了艾拉·玛雅的精神偶像,并对她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背后深藏着一种文化在另一种文化面前的自卑,同时,这也和当地人对萨米人的种族歧视密切相关。

萨米人,又叫拉普人,是居住在瑞典、挪威、芬兰以及俄罗斯最北端的游牧民族。他们主要以驯鹿为生,有着自己的文化和音乐。片中出现的Joik,就是萨米人的一种独特的吟唱方式。

然而,许多人并不知道,上世纪的瑞典,曾经十分歧视萨米人。甚至到了20世纪70年代,瑞典政府还在对萨米人实行绝育政策,因为他们认为萨米人是“原始人”,不配生育。

于是,我们在电影中多多少少能够感受到萨米人当年所遭遇到的恶意歧视。比如,艾拉·玛雅从学校旁边经过时被男孩们嫌弃,说萨米人身上总是臭味冲天。再比如,医生来到学校给学生做检查,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请。但他们却突然要求艾拉·玛雅脱掉衣服,任其拍照研究。这已充分证明,当地人根本没把萨米人当人看待,更多是把他们当作驯鹿一样的“牲畜”。

然而,这还不是歧视的终点。

遭遇到羞辱的艾拉,从学校出来后,被男孩们嘲笑是“马戏团的猴子”。艾拉要求男孩道歉,结果反而遭到了一群男孩的围攻,把她一个弱女子摁在地上,用小刀割伤了她的耳朵。艾拉觉醒了。她在反思,这一切到底是不是自己身为萨米人的错。她来到河边希望洗掉身上驯鹿的味道。她从老师那里偷走了一件衣服,穿上它来到了瑞典人的舞会。在那里她认识了瑞典男孩尼可拉斯·维康德,青春的懵懂让艾拉喜欢上了他。而男孩也对她颇有好感,并告诉艾拉他住在乌普萨拉。

为了让这段爱情继续进行下去,同时,也为了逃离这个处处令她厌烦的家乡,她向老师申请前往乌普萨拉上学。而老师却果断拒绝了艾拉,她告诉艾拉——

科学研究,你们的族人不适宜在城市生活。你们的大脑不具备城市人群所需的基本构造。你们必须生活在这样的高度,不然就会死亡。

从这里开始,艾拉与自己的萨米人身份彻底决裂。她抢走妹妹的银腰带,用它换作盘缠,踏上了开往乌普萨拉的火车。这无疑是影片中最为精彩的一幕。

一个萨米女孩,在苍茫的原野中逃离家乡。她匆忙地奔跑着,奔跑着,一脸的坚毅与决绝。似乎关于自己家乡的一切,已统统被她抛在脑后。然而,在到达乌普萨拉后,她却找不到住处。无奈之下,只好找到那个舞会上认识的男孩尼可拉斯·维康德的家。男孩不在家,艾拉对男孩的父母谎称是尼可拉斯让她来的。艾拉和男孩的父母一起吃饭,被问到她叫什么,从哪里来。她用老师的名字克里斯蒂娜回答,并谎称自己来自斯莫兰。

而男孩的父亲古斯塔夫是一位真正的斯莫兰人,当他详细问起艾拉住在斯莫兰什么地方的时候,她的回答却支支吾吾,模棱两可。男孩回来后,父母强迫男孩把艾拉送走。因为,他们似乎已经看出了艾拉实际上是萨米人的事实。男孩自然拗不过父母,把艾拉送出了家门。

艾拉并没有放弃,她来到乌普萨拉的学校图书馆。在这里,她向学校申请读书,最终获得了校长的准许。她来到学校,开始上平生的第一节形体课。之前她从未上过这门课程,于是只好跟着同学的姿势照猫画虎地比划。在这里,她第一次涂了口红。也是在这里,她开始和当地女生一起对各种各样的服饰搭配品头论足。此地的教育让她获得了全新的视野,助她成长,也让她的生活更加多彩。

然而,学校的学费通知单下来了,2个学期,200克朗。这对于萨米人出身的艾拉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她去找男友尼可拉斯借钱,男友说你为什么不去找父母借。艾拉回答,自己的父亲已经去世,母亲在牧养驯鹿,家中一贫如洗。尼克拉斯这才意识到艾拉真的是萨米人,之前的好多说辞原来都是谎言,于是便一脸不悦地离开了。艾拉回到山上,找到妈妈,把学校的学费通知单递给了她。妈妈回答说,这上面的名字又不是你,你不叫克里斯蒂娜。艾拉更加决绝地说,“我不想再当艾拉·玛雅了”。她想卖掉父亲留下的驯鹿,或者父亲的银腰带,换取足够支付学费的钱。妈妈却断然拒绝了。

癫狂的艾拉·玛雅拿出了驯鹿的看家本领,追捕原野上的驯鹿。她用独特卓绝的勇气,换来了父亲的银腰带。从此,她与故乡作别,再也没有回来过。直到八十年后妹妹的葬礼,才让她再度回到故乡。

没错,开头的老妇人正是艾拉·玛雅。

结尾,在酒店停驻良久的她,面对着自己的家乡若有所思。终于,她来到妹妹的棺材之前,打开棺门,和妹妹躺在一起,愧疚地请求她的原谅。之后,她独自一人登上群山之巅,俯瞰大地。只见苍茫原野,驯鹿成群。她缓慢地走回到故乡的土地上,眼前是一片绿色草原,耳边唯有风声细细吹过。

纵观全片,女主艾拉·玛雅的饰演者汉娜·奥斯特罗姆的演技可圈可点。她演出了一个少女在遭遇种族歧视过程中的成长和转变。年少之时,艾拉·玛雅和妹妹一起划船渡河时候,曾轻缓地歌唱Joik。当时全身心的放松和自由,来自她对萨米文化的认可与共鸣。她对妹妹说,“若你能用Joik吟唱它,你就会有如身在家中”。

年老之后,当她再度回到家乡时,却是在妹妹的葬礼上听到了Joik。此时,长期浸泡在瑞典精英教育之中的她,已然对萨米文化产生抗拒。

然而,正如台湾当代著名摄影家阮义忠所说, 任何人的成长过程都是逃离家乡,然后终于又回到故乡。”

艾拉·玛雅对萨米文化也经历了一场从逃离到回归的寻根之旅。她曾经离开,如今归来,抛开过往恩怨,躺在妹妹的身边。当她说出那句道歉,或许只是为了唤醒自己体内那一抹不可磨灭的,作为萨米人的身份认同。如此,足矣。

当年的歧视现象,如今已逐渐烟消云散。但历史浩渺如烟,车轮滚滚。我们曾有过因黑人不给白人让座而被捕入狱的事迹,也有过纳粹疯狂屠杀犹太人的一桩桩血案。

如果没有马丁·路德金式的振臂疾呼,没有辛德勒式的好心救助。而是一味地纵容、妥协,让种族歧视的种子根植在社会之中。那么,历史的悲剧便很有可能再度发生。

正如马丁·路德金所言,“这个社会最大的悲剧不是坏人的嚣张,而是好人的过度沉默”。



萨米之血Sameblod(2016)

又名:萨米血缘 / Sami Blood

上映日期:2016-09-08(威尼斯电影节) / 2017-03-03(瑞典)片长:110分钟

主演:琳恩·塞西莉亚·斯贝尔克 Lene Cecilia Sparrok/米娅·埃里卡·斯贝尔克 Mia Erika Sparrok/玛姬-多丽丝·里姆皮 Maj-Doris Rimpi/汉娜·奥斯特罗姆 Hanna Alström/安德尔斯·伯格 Anders Berg/卡塔琳娜·布林德 Katarina Blind/艾米丽娅·博斯特 Emilia Bostedt/贝塔·卡瓦林 Beata Cavallin/玛琳·克雷平 Malin Crépin/尤利乌斯·弗莱彻德尔 Julius Fleischanderl/米米·卡德勒 Mimmi Kandler/奥尔·萨里 Olle Sarri/玛丽卡·林德斯特罗姆 Marika Lindström

导演:阿曼达·克内尔 Amanda Kernell编剧:阿曼达·克内尔 Amanda Kerne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