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宝电影公司的大老板是潘迪生,但它实际上是由岑建勋和洪金宝成立的,因为他们不仅是公司的主要制作人,更持有公司为数不少的股份(岑建勋15℅,洪金宝25℅)。洪金宝是个大忙人,他有自己的制作公司,也和嘉禾有合作,他自己更身兼编、导、演等多职,因此,在德宝早期,真正领导公司的岑建勋。

1986年,文人出身的岑建勋伙同另一位大文人陈冠中成立制作公司,及后,德宝的业务于是由冼杞然总揽。

之所以要提及岑建勋,是因为我个人认为,德宝电影公司其实可以分为岑建勋时期和冼杞然时期。岑建勋时期虽然短暂(德宝1984年才成立),但潘迪生的资金支持和岑建勋在电影圈的广泛人脉,使得德宝电影公司迅速崛起,和嘉禾、新艺城形成三足鼎立之势。而冼杞然时期虽然很长,但只能说是不过不失,并没有给公司带来长足的进步,其后期更在电影市场的大势中走向衰落,和嘉禾、新艺城的命运相似。

冼杞然是新浪潮导演出身,加盟德宝之前,他已经执导过《冤家》(1979)、《情劫》(1980)、《薄荷咖啡》(1982)等片。《冤家》和《薄荷咖啡》都是都市剧,冼杞然主持德宝时的“中产趣味”,在这两部影片中已可见端倪。

《冤家》是冼杞然的长片处女作,是一部四段式轻喜剧。恋爱、邂逅、波澜、复合,是影片的四个章节,讲的是都市男女的从恋爱到结婚再到婚后变故的故事。

新浪潮之为新浪潮,就在于“一鸣惊人”,徐克的《蝶变》(1979)、许鞍华的《疯劫》(1979)、章国明的《点指兵兵》(1979)等,哪一部不是惊人之作?而《冤家》比较平和,算不上惊人之作。

当时香港影坛来喜剧的主宰是许氏兄弟。《冤家》并非出众之作,但确实拍出了都市感,其中产趣味也是有别于许氏兄弟的市井趣味的,算是喜剧作品中自成一体之作。

《薄荷咖啡》是一部讲述都市职业女性在爱情(家庭)与事业之间挣扎的故事的影片。80年代初,正是香港女性职场地位上升的时代,职场“女强人”开始闪亮登场。黄淑仪饰演的广告公司老板周正宜为了事业,无暇照顾家庭,只能与丈夫分居。出身普通的阿敏(钟楚红饰)放弃读大学的机会,加入周正宜的广告公司,通过对老板的全面“模仿”,她也逐步成长为一个“女强人”。一次偶然的机会,阿敏结识了国外的大广告公司的高层,于是,她从原广告公司挖来精干的业务人才,组建了新的团队,并迅速蚕食了原广告公司的市场份额。周正宜事业失败,打算回归家庭,却遭遇了丈夫另结新欢并准备移民国外的局面。绝望之下,她选择了自杀。

从“新浪潮”的角度看,《薄荷咖啡》仍然是一部不够“新”的影片。但那时的香港影坛,现实主义的都市题材作品极为罕见,《薄荷咖啡》算得上是一部填补空白之作。从这个意义上看,冼杞然忝列“新浪潮”健将,并非浪得虚名。

《情劫》是冼杞然早期三部长片中我唯一看不到的一部。从网络上流传的该片的详细的剧情简介看,该片应该是三部作品中最具“新浪潮”色彩的一部。

而冼杞然1986年执导的《兄弟》,仍然可见新浪潮的痕迹。该片由李修贤和万梓良主演,影片中,万梓良因家庭负担而借高利贷,并因此被警队除名,不得以走上抢劫金铺的道路,而李修贤作为万梓良多年的兄弟,处处维护他、帮助他,最后却丧身于与劫匪的搏斗中。虽然剧情比较夸张,但这部影片明显有着新浪潮电影所特有的残酷性和悲剧性。这个故事本可以讲得温暖一点的,至少像《英雄本色》那样,一对亲兄弟最终和解,但冼杞然没有这样做,他甚至让李修贤死的时候都没有获得同为警察的弟弟的理解。

《兄弟》虽然不是一部非常出色的作品,但它有着新浪潮电影的不妥协,而且它的影像也继承了新浪潮电影的凌厉、晦暗。

贵为德宝实际领导人的冼杞然在《兄弟》之后,选择了转型,打造了一系列的中产喜剧(主要是“《三人世界》系列”),后来又打造由梁琤主演的“《黑猫》系列”,试图重现杨紫琼和杨丽菁的辉煌,可惜未如人意。

转型后的冼杞然一直到90年代初,仍然稳住了德宝的局面,但永盛等公司兴起后,冼杞然对德宝的颓势已经无力回天,而已经娶得美人归的潘迪生也无心恋战影坛,德宝因此殒落。

“《皇家师姐》系列”是德宝的招牌制作,一共好像拍了七部,《地下兵工厂》是第六部。其实,从第五部开始,这系列电影已经不怎么冠“皇家师姐”的招牌了,只是仍然是女警精英为主角而已。

《地下兵工厂》是冼杞然监制的作品,故事仍然是“皇家师姐”的基本的套路,不同的是,该片引入了分别来自大陆和台湾的两位警务人员,并因此闹出许多笑话——这似乎是冼杞然在片中插入自己的中产喜剧元素。

《地下兵工厂》有打有笑,娱乐性相当不错,只可惜我们再也看不到新浪潮的锐气与锋芒。该片的导演是郑兆强,此人其实是个摄影师,近年是杜琪峰的御用摄影师。他在德宝导演了几部影片,我甚怀疑他之为导演,其实主要做摄影,控制全局的仍然是冼杞然。

冼杞然或导演或监制了德宝电影公司的过半的电影作品,不管他的成绩如何,他都是德宝电影公司的灵魂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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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咖啡(1982)

又名:Pok hoh ka fe / Thin Lotus Coffee / Eclipse / 女强人的故事

上映日期:1982-12-02片长:97分钟

主演:钟楚红 / 蔡枫华 / 黄淑仪 / 思维 / 何文汇 / 

导演:冼杞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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