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充满欲念的古城遗址,游魂野鬼仍然徘徊不散,人的欲望就如惨烈的战场,不论古今,都永不改变。”
——电影《蜘蛛巢城》插曲。
黑泽明很喜欢改编莎士比亚的作品,这一部原型出自莎士比亚的悲剧《麦克白》,改编的很到位,毫厘之间展现着人性的挣扎。开篇低沉悲凉的曲调是一个告白,直截了当的告诉观众,我将要讲述什么。介于年代、影视理念以及拍摄器材所限,黑泽明交代问题显得诚肯、真实而又独具特色。我现在明白了,他的电影不存在技巧的问题,毫无华丽可言。但就是这一份质朴,成就了一代电影人的辉煌。该片拍摄于1957年,1958年上海电影制片厂拍摄了我国第一部彩色宽银幕影片《老兵新传》,北大荒的题材。横向比较,日本电影在同时代已经进入了相对成熟的阶段。专业的讲,《蜘蛛巢城》的结构是“内嵌式”结构,也就是首尾是总结性的,由两段唱词呼应,中间铺开来讲的中规中矩的老电影套路。镜头很有秩序,一个电影画面只为一个内容负责,画面的衔接与故事情节的发展重合成一条直线。没有技巧性地剪切,电影的逻辑层次分明,易懂、但不易打盹。
鹫津与三木二位将领面对干军来犯,顽强的抵御,反败为胜。侯主大为赞赏,立即召回蜘蛛巢城,分别册封二位为北馆镇守和一咎守将。二人在回城的路上,遇到神人,神人占卜,鹫津会成为北馆镇守,后成为侯主。三木会成为一咎守将,三木的儿子会成为侯主。对于那个年代的日本官位我几乎一无所知,看来定要恶补日本历史啊。此后,鹫津的妻子成为了故事继续发展的直接发起人,面对忠诚、重友谊、内心犹豫不决的丈夫鹫津时,她显得尤为坚决,极力怂恿鹫津篡位谋反,最终成为侯主,应了神人的占卜。但是,你战胜的了物质,甚至是权力,却始终得不到心灵的安宁。侯主鹫津设宴预谋杀掉曾今的好友现在的一咎守将三木时,三木却迟迟未来,鹫津心神恍惚,看见三木的虚席间若影若现出现上任侯主的影子,面容失色,语无伦次,内心的恐惧可见一斑。最终,鹫津的妻子浅矛死产,精神失常。鹫津不得民心,被自己人射死在城墙瞭望台上。我要重点说一说镜头之外的东西,从影片中看不到,需要自己体会的黑泽明电影的魅力所在。鹫津、三木二人被召回城中在中途会穿过一个叫“蜘蛛手”的森林时迷路了。快要接近城堡时有一片迷雾,二人骑着马从大雾的那头回到这头,从东边打马回到西边。屏幕中仅仅是两个骑马的人一会出现,一会又不见了。马蹄声渐强、又渐弱,如此反复近一分多钟。就只一个迷路的事情竟然如此大肆笔墨的渲染,不得不让我停下来思考些什么。我的理解是:给他们一个思考的时间,给欲望一个机会。因为在此之前,它们已经听到了神人的占卜,且都宁信其有。穿过迷雾后,二人不急于进城,下马来思索神人占卜的吉凶。三木说了一句在我看来比较意味深长的话:与干军厮杀的时候骑死了三匹马,也该让马歇一歇了。他也掩饰不住内心的犹豫,此时,二人之间已经产生了分歧,神人的占卜给二人的友谊松了绑。这些想法是在电影屏幕中看不到的,但确确实实心里生出这些念头。黑泽明用看似臃肿笨拙的镜头交代了大量的关于欲望的信息,让人叹为观止,他没有一个镜头是多余的。鹫津的妻子浅矛在电影中有两次洗手,第一次是洗丈夫鹫津刺杀了前侯主后被凶器沾染上的鲜血,是真实的鲜血。第二次是在死产之后,拿着空盆用力地搓手,口中念念有词:血已渗入到骨里了,怎么也洗不掉,这一次洗的是贪婪的欲望。前后对比,很有映射意义。虽然整部影片都是黑白的,但是抵挡不出内容的深远。
质朴产生紧凑、紧凑的叙述中产生平坦如流水般的效果。评价黑泽明的电影,我非常喜欢流水这个词,写文章流水多暗含贬义,但在黑泽明的电影里确是一种由衷的赞美,流水是指叙述的顺畅,去粗取精的直白,平静的水面上泛起的细微涟漪足已震慑现代人虚无的心灵。
“看那充满欲念的野心的遗址,游魂野鬼仍然徘徊不散,人的欲望就如惨烈的战场,不论古今,都永不改变。”这是最后的电影插曲,仔细的影迷会发现,这一处唱词,只比前面的多了一个词,那就是“野心”。57年后的今人看待这部影片时该作何感想?
2014.2.14

蜘蛛巢城蜘蛛巣城(1957)

又名:蛛网宫堡 / 神箭杀霸王 / Throne of Blood

上映日期:1957-01-15(日本)片长:110分钟

主演:三船敏郎/山田五十铃/志村乔/千秋实 Minoru Chiaki

导演:黑泽明 Akira Kurosawa编剧:黑泽明 Akira Kurosawa/小国英雄 Hideo Oguni/菊岛隆三 Ryûzô Kikushima/桥本忍 Shinobu Hashimoto/威廉·莎士比亚 William Shakespe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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