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罗拉快跑让我感受到人生的无常,那么公民凯恩则是让我体会到了人生的无奈。
      
  人之所以无奈,是因为对太多的事情无能为力。比如天生的环境,比如后天的际遇。
      
  电影里凯恩的母亲为了让凯恩接受更好的教育,把他托管给银行抚养,和他一起被托管的,还有一大笔财产。也许在凯恩母亲的眼中,把凯恩交给赛切尔这样的社会精英抚养,才是对凯恩的爱。但是她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小凯恩的感受。
      
  我们的生活里有很多这样的家长,他们有的忙于赚钱,有的家庭不和,有的责任心弱,总之共同的特点就是缺少对孩子的关注。
      
  凯恩属于极端例子:离开父母而完全得不到关爱。
    
  我们可以看到,凯恩对于把自己从父母身边带走的赛切尔,是非常怨恨的:
  在凯恩破产后和赛切尔签订合同时,有这样一段对话:    
  凯恩:你知道,伯恩斯坦先生,如果我本来并不富裕,我或许能成为 一个真正伟大的人。
  赛切尔:你认为你现在不是吗?
  凯恩:我想在那种条件下我会做得更好。
  赛切尔:你本来想成为什么人?
  凯恩:任何你所讨厌的。
    
  童年,是一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阶段。一个人的性格、习惯以及部分人生观都会在童年的时候形成。任何扭曲的经历都可能会导致他们性格上的缺陷。
    
  所以我们看到缺乏父母关爱的凯恩成长成了一个对任何事情都有变态的控制欲的人,对朋友,对妻子,甚至狂妄到要控制公众的思想。 因为他缺少安全感,而缺乏安全感的人往往有很强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他曾经一度以为凭借巨额的财富和传媒帝国他真的可以控制一切,然而失败接踵而来。竞选总统失败告诉他,他控制不了无常的命运,歌剧院的失败让他明白,他控制不了别人的思想,第二任妻子苏珊的离开则彻底击倒了他,他发现自己连家庭也控制不了。
      
  正如最熟悉他的李兰所言,凯恩一直想证明一些东西。成立报业集团,孜孜不倦地攻击华尔街的资本家,竞选总统。
      
  我想他潜意识里无非是想证明给他的母亲:看阿,这些你眼中的社会精英,是一群多么自私、愚蠢的吸血鬼,当初你送我离开的决定,是多么的错误。
      
  然而 最后他终于明白他还是有太多的东西控制不了,正如当年他抗拒不了离开父母的命运,于是他躲进了自己铸造的独裁王国里,终日面对他从世界各地买来的雕像。
      
  凯恩如此酷爱收集雕像不是没有原因的,没有灵魂的雕像,买下来就可以宣告所有权,多么简单而牢固的关系。而凯恩,正如李兰说的,他太自私,绝不会委屈自己,也不会舍弃任何东西,他只是给你点甜头。是的,他会的,只是给你一点甜头。而人心,不是给点甜头就可以收买的。
      
  凯恩从来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在苏珊要离开的时候,他像个孩子一样求苏珊不要走,但给苏珊的理由却是“你不能这样对我”,而不是我爱你。也许他不是没有试着去爱别人,只是有的东西,丢了就再找不回来。就像小时候一直想买却买不起的玩具,长大以后即使有人送了一卡车,也只是意兴阑珊,再找不回当初的快乐。正确地爱别人,也是一种能力,错过了机会,就一辈子都学不会。
    
  赛切尔说凯恩从未进行过一次投资,总是用钱来买。他用钱买来事业,买来爱情,却不懂经营,最终还是失去一切。
      
  凯恩在弥留之际,看着水晶球里雪花,念着Rosebud。Rosebud究竟是什么,也许是他被残酷阉割的童年,也许如记者所言,是他人生中没能得到的东西,缺失的一块拼图。
      
  也许看着雪花,他想起很多年以前,有个孩子,也是在大雪纷飞的一天离开了父母,离开了家。如果没有那天,那么也许,他会像大部分普通人一样,快乐地成长,也许平凡,也许伟大。这个时候,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只是突然间,好想再回到那一天,那个地方,再堆一次雪人,玩一次雪橇。

公民凯恩Citizen Kane(1941)

又名:大国民(港/台)

上映日期:1941-09-05(美国)片长:119分钟

主演:奥逊·威尔斯 / 约瑟夫·科顿 / 多萝西·康明戈尔 / 阿格妮丝·摩尔海德 / 

导演:奥逊·威尔斯 / 编剧:Herman J. Mankiewicz/Orson Wel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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