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10-22

风满楼 • 愤怒的公牛:是拳击?不是拳击？

虽说这是一部从海报到开篇甚至贯穿全片的都是拳击，但拳击真的只是为了推进故事而存在。我不否认，主角的人生转折啊、大起大落啊都跟拳击有关，但斯科塞斯真正想讲的，是一个自卑又极度敏感的男人，被负面情绪所左右，跟着自我毁灭与抗击的故事。
开幕的第一场拳赛因为内幕操作而输掉，便由此撒气到妻子身上。用煮烂的牛排当借口，两人口不择言、大打出手，桌子盘子碎了一地。弟弟来劝架的时候，杰克一把抓住妻子的头发将其扔进卧室，口中仍骂骂咧咧。易怒、暴力倾向、蛮不讲道理、倔脾气等性格特点直接来到观众眼前。但若仅此而已，我们也只会认为是因为拳赛输了，他总要找个发泄口。
接着，泡到了当时街边最漂亮的妹子。整个过程完全是撩妹高手啊：先是用豪车吸引妹子的注意力；跟着便带妹子去兜风，在车上便让妹子靠近自己；之后去其父亲的屋，言谈间透露自己巨有钱。两人在桌子前面的一幕戏堪称经典。先是两人面对面坐着，镜头给的正反打，很普通的对话场面。杰克对妹子说她坐得好远像在屋子的另一边，事实的叙述加夸张的修辞，直接逗笑了妹子，也使得后者移到了旁边。跟着呢，杰克说还可以再近点，便说便用手引导着妹子坐到自己腿上来。语气之轻松、动作之娴熟，妥妥地情场高手啊。
当然了，妹子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她年纪不大，而且按照杰克弟弟的描述，不是那种随便就能睡到的女人，但我们仔细想想她面对杰克的情形，看似每一步都是杰克在主动引导，其实若中间有一步出了岔子，杰克是不会睡到她的。就像王婆对西门庆说的那成事的“十分”一样。也就是说，杰克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地在第一次约会就和维琪睡了，完全是因为后者想让他睡自己。呵，好一个以退为进！这才叫棋逢对手啊。
可即便是这样，维琪婚后的日子好过了吗。就因为自己随口说了一句年轻的拳手长得清秀，便被杰克恶语相向地赶出了餐厅，连弟弟都在看出来杰克是故意找茬。而且在随后的比赛中，杰克竭尽全力地攻击对手的脸，都给打烂了，只因为自己说了一句“好看”。因为在酒吧里跟以前的朋友打了声招呼，杰克便在夜晚吵醒已睡着的自己，只为询问自己在床上有没有想过别的男人。因为自己跟友人吻别，杰克就直接掌掴了自己，毫不留情。
直到杰克听说，弟弟为了自己跟“老板”和其朋友们打了一架。杰克怒火中烧，却还平静地质问其弟弟，是不是上了自己的妻子。弟弟觉得不甚荒唐，认为跟这个被嫉妒占满了脑子的哥哥完全没办法沟通。于是杰克逼问维琪，污秽的言语、不知轻重的拳头，让维琪崩溃了，说了很多气话。就因为这些不着边际的气话，杰克认定维琪出了轨，他直接冲进哥哥的家里把他给揍了一顿，从此兄弟俩交恶。而维琪呢，又一次地原谅了她，即便脸上还留着刚刚他打过的伤疤。
如果天天陷入这种怀疑周遭人的境遇，那杰克估计早就被众叛亲离了，但好在还有个拳击。
拳击给了他荣光，金钱和地位，全都有了。撩妹啊装逼啊几乎都离不开拳击。而他在拳击技术上的精进，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他可以故意放水，直至对手出现破绽一击毙命；他也可以口出狂言，然后在赛场上实现当初吹过的牛逼；他甚至为了证明自己过上了美好生活不再需要拳击而一直让对手攻击。拳击对他来说，就像呼吸一样毫不费力。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肆无忌惮地嫉妒和猜疑，家暴、辱骂，毁掉自己的家庭，顺带得罪了亲戚。这些后果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他知道，他还有拳击。
看到有人说这部电影讲了拳击手的自我毁灭，与自我救赎。我只同意前半句。他得到了一切，又因为性格原因亲手埋葬了这一切。后来呢，他开了间酒吧，天天在开场时讲一些老掉牙的笑话，自娱自乐：所以有人说他终于看开了，明白了拳击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他学会了如何去“生活”，因为如果不是拳击生涯，他不会变得那样暴戾，家庭生活也因此能顺遂一些。那么生活到底是什么呢。吃喝拉撒睡吗，仅仅这是般的话，他是不是拳击手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且同样，如果不是因为拳击，他不会成为资本和媒体的中心，跑车豪宅美女这些都与他无关，如果他从不曾拥有这些，他真的能体会到他们的珍贵吗。所以啊，他最后在幕后念着马龙白兰度在《码头风云》里的一段台词：
他想说什么呢。世上最让人追悔莫及的，是“我本可以”。有些人啊，生来就是为了拳击（或者别的什么）。他们一旦离开了这个领域，干瘪的灵魂又有何意义呢，仅仅是为了一句“xx不是生活的全部”吗。
对了，罗伯特的演技是真好啊，而且敬业精神十足，为了演好中年落魄的样子，硬生生地吃成个大胖子。还有乔佩西跟他，两人简直是黄金搭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