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5-09-05

大薯 • 大路:原想和她一起哈哈大笑

看着众人仰望视线之上抖搂着自己绝活的傻瓜，用小提琴拉着那首傻姑娘常常挂在嘴边的小曲子的傻瓜，毫不吝啬地展露着自己的笑容的傻瓜的时候，杰索米娜的眼睛里就像倒映着星辰一样闪烁。说着“我想成为艺人，唱歌跳舞”，“你为什么不教我小号呢”的杰索米娜，这些对她而言，或者对屏幕外的我们而言，是不是梦想萌发那一瞬模糊得见的光景呢？无论是看似乐天的傻瓜，还是那首让人感觉并不完整的“嘀哩哩哩”，不知不觉已经成为杰索米娜精神上的依赖，所以当傻瓜对着妄自菲薄的杰索米娜跑着火车似地，说“每一块石头都有意义”，说“如果你不在他身边谁还会愿意在他身边呢”的时候，杰索米娜就像打了定心剂一样相信了傻瓜的建议，并且再也没有改变过陪伴赞帕诺流浪四方的心意。

望着傻瓜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杰索米娜又弯起了抿着的嘴角，闪着泪光微笑着做出了再见的手势。

就像将喜欢的小玩具放回箱子里合上盖子一样，杰索米娜将梦想深埋在心里，选择了一种对赞帕诺有意义的自己的生存意义。

我想这正是接下来的发展令人惋惜和唏嘘、且屏幕外的自己忍不住眼泪嘟囔一句”真是傻姑娘“的真正原因吧。物质上的邀请从来留不住傻姑娘的一丝犹豫，赞帕诺对爱的不加思考也已然令傻姑娘习惯性失望。然而精神上和道德上，赞帕诺触及了她太多的底线，杰索米娜不得不独自吞着悲伤的眼泪，直到内心的崩塌。沐浴着久违的阳光，杰索米娜在抽泣后只是慢慢地说着“你杀了他，但是他说我应该和你在一起”。

而赞帕诺，这个以鲁莽、冲动和贪欲为“经验”一直生活下来的大汉子，害怕这样的杰索米娜会破坏他的“经验”，并毁掉他的生活。当这个傻姑娘认真地吹起小号时，当她问起“我死的时候，你会伤心吗”的时候，赞帕诺总是不作声，动容的眼神总是很快被转移。赞帕诺真是个傲娇体，我想他也是害怕的，或许是因为变得温柔和通情达理对这样一个铁肺卖艺人并无益。当杰索米娜不时突然抽泣和说着试图欺骗自己的“傻瓜受伤了”的话的时候，赞帕诺害怕这会将他置于道德的自我谴责中，当然道德对他而言更是生活前进的绊脚石。但是呢，他也开始接受傻姑娘的拒绝，在寒冬里一个人睡在车外；他的心肠或许柔软了一点，为傻姑娘留下了小号；他不觉心事重重，对俏女郎挑逗的眼光变得无暇理睬。

费里尼将主人公情绪爆发的高潮放在了这个故事的最后，而屏幕外的自己却开始变得平静，并回忆起一开始那个穿着莫名其妙的大斗篷、背着柴木、男孩子气的流浪儿般的背影，和傻姑娘变得成熟的海边的思念与告白。

很喜欢竹久梦二写下的这两句：
浪，淘来淘去，
人，何来何去。
（《竹久梦二画与诗》，林少华译）
不知道有多少个罗莎和杰索米娜在大路上走着走着就不见了，真希望她们都回到了大海的身边，风里带着家的气息，而她们将“嘀哩哩哩”留给了大路上那些继续前行的人们，偶尔孤独的夜里他们得以慰藉。

但或许从来不会有过杰索米娜这样的一个人，小眼神充满着好奇和善意，总是情不自禁地蹦蹦跳跳，熟知天空的变化却无法知晓自己的价值。原以为杰索米娜会一直开心地吹着小号，也成为蹦蹦跳跳的艺人。但费里尼的故事充满着跳跃，让人希望又失望，同时上演着幽默和动容的悲伤。而玛西娜的表演让傻姑娘的一步一笑都让人感到新奇，每当被她逗笑或逗哭，都忍不住感叹世界上真的有如此一个角色的存在。屏幕外的我，真想摸摸她蓬松的洋蓟头，然后和她一起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