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平等这事我从来不相信,正如我不相信世界上存在着平等这个东西。我承认女性的确享有的一切权利,但是我不认为,上帝对男人和对女人是一样的。当女孩成长为女人,只需一次刻骨铭心的插入;而男孩成长,却需要无数次的插入——无数次失败和无数的尝试,直到明白这个世界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譬如自己的老二,你永远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背叛你一次。男孩在成长的时候,总是比女孩多出不少的残酷。
《教室别恋》之中最有意思的一段对话是关于性和自己那无奈的老二。当别的孩子无比憧憬成长之后,掌控女人,一天三次。男主角这时候每天晚上都被女人折磨得死去活来,忍不住要揶揄一句:
“只有兔子才会一天三次,而兔子是不需要避孕套的。”

《教室别恋》讲述的是青春的残酷,但是残酷的并不是青春,而是青春期成长本身这个过程。正如当初你一天早上醒来,第一次发现人生的寂寞难耐并且饥渴无比,你感受到生命本身的赤裸和其中的邪恶,生命不再是一个游乐园,而是一个危险血腥的斗兽场。
波•韦德伯格的《教室别恋》在IMDB得分并不让人注目。青春期里面成长的痛苦和性欲的折磨,这种题材的电影我印象中就有托纳多雷的《西西里岛美丽传说》和岩井俊二的《关于莉莉周周的一切》,而波•韦德伯格所希冀的俄狄浦斯情结与禁忌,也不见得比今年的《朗读者》来得娓娓动听。
但是,这部片的确让我有所触动。而这种触动,是男孩英雄梦想的陨落。就是影片所说,你不是兔子,不可能一天三次。
自古以来老二就作为一种符号,比如原始社会老二成为图腾,象征着繁殖和兴旺。但是老二沦落到现在,如果它还算一种图腾,那么隐喻的是能力、野心、欲望和控制,更深层次的,是对自己无能和对现实的不可控制的深度恐惧。David Slade在06年的时候,拍的一部电影《硬糖》,对男性的这种潜意识作了极其辛辣的讽刺:男主角被一个十三四的小女孩折磨阉割(虽然没割成)的故事。拥有力量而无能为力,一心控制却无法掌握,这几乎是所有男人的尴尬。
《硬糖》所提到的关于阉割男权这点,事实上是被戏剧化的。安排一种不可能出现的敌对状况,男人失去所有的行为能力,沦为待宰的羔羊——而本应成为羔羊的小萝莉却反客为主,一脸戏虐的表情。而现实之中,正如王小波在《黄金年代》里面所说:人生就是一个缓慢阉割的过程。当你明白这点,阉割已经开始。

《教室别恋》的开幕是一段《论交配》的文章。意思是射精从十四岁开始,这是故事里面男主角成长的时间。一个十四岁的小男孩,脑子除了乳房就是阴道。《西西里岛美丽传说》里面说得好:他需要一个女人。这是欲望所在。
上帝要毁灭一个人的时候,会给他无上的权力;而生活要毁掉一个纯真,那么只需给他一个女人。《教室别恋》的另一个名字是教室畸恋,而Sting的第一个女人是他的老师。一个年满三十的女人。如果说Sting俯身跪下企图探索女教师Viola缭绕在椅子上面的体温和余香是欲望的萌发,那么Sting在鼓励之下,由下而上,解开裙扣,逐步探索神秘——这就是欲望的解放了。
波•韦德伯格在影片以无数的象征隐喻镜头著称,那么在这个桥段里面Viola深蓝色的裙子和解开的二十颗纽扣,无疑是一种试图挣脱的禁忌:Sting希望从女人的温存之中找到生命的温柔,而Viola期待着少年的抚摸,给她带来“清新的空气”。
“清新的空气”是Viola形容自己当年出嫁时候的丈夫。1943年的瑞典,传统的束缚和战争的恐惧,使得Viola对生活的死气沉沉无比厌恶。她虽然期望着解脱,但是她毕竟受着女人天性的约束。她可以容忍学生在她的课堂上面开小差,但是她永远不敢将Sting和自己的不伦公开。
Sting是她在这种生活死水之中唯一握住的稻草。这种空气虽然毫无希望,但是Viola足以甘之如饴。Viola从电影一开始从导师般的矜持高雅到最后的竭斯底里,导演放弃以咏叹调和温和的光影营造出来的角色形象,转而是无止境的自私贪婪和肮脏欲望,这是一种女神到女人的转变。
Sting的欲望得以满足,并且逐渐明白这一欲望背后所隐藏着的恐怖与丑恶。
这也许用我当年十四岁的经历阐述更为明了。当年我十四岁在学校寄宿,每天早上学校广播都会播放李娜的一首歌,歌词说的是:小和尚下山之前老和尚叮嘱说,山下女人是老虎。这歌曲听起来俗不可耐,但是我认为每个男人都应该听上一遍。好歹也算警钟长鸣。

中年男人Frank的角色形象是影片之中的一个大亮点。波•韦德伯格的叙事冗长拖沓,欲言又止的挑逗和遮遮掩掩的暗示,几乎将影片前面三十分钟拍得如同一部极其闷蛋的日本AV。而Frank的情节,是这部片的一大转折,让不少几乎放弃的观众重拾兴趣。
Frank就是前面所提到的,Viola的第一次“清新的空气”。但是这空气在罗曼罗兰所说的“老大的欧罗巴”之中,也难免变得死气沉沉。更为关键的是,他有一个貌美水性的老婆。于是Frank完全是一个滑稽式的小丑形象。从他的名字到他的职业,无一不是一个略显悲情的笑话。
这是一个被生活和成长所折磨得遍体鳞伤的男孩。他在生命这场战役中,存留下来的不过是一颗童真的心。譬如说他将酒藏到大厅的吊钟里面,自诩为一项了不起的发明。我们不难从那个玩笑一般的发明窥视到一个老男人心里的一丝纯洁——可怜而无可避免地沦为笑柄。
这种伎俩在生活的残酷中一无是处。
他是男人之中的败者:无能、懦弱、失意、麻木。面对Sting的绿帽油油和生活的一再打击,他采取的是回避。躲在厨房里面听交响乐。Frank偏爱的是贝多芬晚年。据罗曼罗兰的《巨人三传》,贝多芬处于英雄的首席。而波•韦德伯格在此多少有一些讽刺的意味:面对痛苦而无法叫喊,贝多芬不过是Frank吸允希望的乳头。他得到安慰,但是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奋斗勇气。
在电影之中,Frank和Viola一样是Sting启蒙老师,虽然Sting不承认,但是他的确像Sting展示了日后成为男人的痛苦。也许不是所有的男孩都会走到那一步,但是,我们都知道,Frank曾经如同Sting一样,给一个女人带来空气。Viola是一个阶梯,而Frank就是阶梯所通往的处所。
Frank的形象,同样构筑起《教室别恋》所要描述“青春期的残酷”。这种残酷印在每个男孩对未来的憧憬上面:这就是你所期待。正如Sting在前文所说的那句:你他妈又不是兔子。同样烙印在另一个男孩的憧憬之中。

与Frank相对的是Sting的哥哥西格。他是Sting的英雄。
所有的人都需要英雄。事实上,贝多芬只是失败者的英雄。而对于Sting这些稚嫩的小灵魂,他们的英雄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理想的男人。
Sting的哥哥就是这么一个理想的英雄。
每个男孩都有那么一个英雄。(超人在1943年还沉睡在某个男孩的脑袋里面。)比起贝多芬是在精神层面的强大,Sting的英雄只须在体格上强大。导演对Sting哥哥的着墨不多,但是他已经代表了一个真正的英雄:他首先是水手,其次是勇敢,即可解决一个强大的对手,也可以搞定一个女人。
西格和贝多芬虽然都是英雄,但是在形象中却有着本质的区别。贝多芬是失败者痛苦的慰藉,而西格却是一个年轻的心灵所奋斗的楷模。他所提供给Sting的是一种目标,是Sting觉得自己应该成为的角色。
如果《关于莉莉周周的一切》之中,成长的残酷在于梦想的破灭,那么Sting的悲剧始于英雄的陨落。Sting的哥哥最终未能战胜命运的无常,在战争中死去。好比一个失败的超人,在孩子的面前倒下。
这就是现实,没人能挑战并在其中取胜。

《教室别恋》的封面是Viola一袭深蓝色的长裙,二十颗扣子半开半闭,欲望招摇其中。但Sting解开的不是欲望,而是成长的真相,如果其中真的有所谓的残酷,那么的确是那么老套的一点:现实展开,英雄死去。
然后我们开始成长。

波•韦德伯格的这部电影,事实上更多的被解读成两性间的权力争夺。Viola是代表强权的强者而Frank则代表男人,在男女之间这场战争中的弱者。Sting最后的反抗和离开代表着男人开始掌握生活的主导。
如果说Sting在这场战争中学到点什么的话,那么他学到了所有男人都学到的东西:控制。Sting和Viola在教学器材室里面温存的那一场戏,里面导演用一个无脑人体模型隐喻Sting的老二思维。随着英雄的死亡,Sting逐渐在成长的激剧变化中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并且力图反抗。他开始离开Viola,追寻自己的爱情;并且一脚踢开女教师权威的讲台,将Viola的丑恶暴露在他人面前。
他开始掌握自己的生命,姑且不论是否成为Frank式的悲剧,但是他的确不得不开始了自己成为男人的历程。面对生命的戏弄,我们也许掌握不了一切,但是我至少可以掌握自己的老二。
而女权主义者对此诟病不浅,因为情欲毕竟是她们所希望的,代表男人天性的下贱,是她们觉得自己借以掌握男人全部的把柄。

教室别恋Lust och fägring stor(1995)

又名:所有的一切都合理 / All Things Fair

上映日期:1995-11-03(瑞典) / 1996-01-19(丹麦)片长:130分钟

主演:约翰·维德伯格 / 马莉卡·拉格尔克朗斯 / 托马斯·冯·布罗姆森 / 卡琳·胡尔特 / 尼娜·贡克 / 伯恩·谢尔曼 / 肯内特·米尔多夫 / 西格·塞德隆德 / 乔治·比塞特 / 佩尔·奥洛夫·伯耶松 / 莫妮卡·斯滕贝克 / 芒努斯·安德松 / 米卡埃尔·本特松 / 佩卡·奥尔斯泰特 / 霍坎·安德松 / 比约恩·贝里斯特伦 / 弗里达法瑞尔 / 托马茨·兰斯米尔 / 

导演:波·维德伯格 / 编剧:波·维德伯格 Bo Widerbe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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