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子还没来及看，只是刚刚听说有以刘学州为题材的影视作品出来了，在此找到相应条目，标记一下。记得半年前还听过《小故事3.0》，据说也是一首关于刘学州的歌曲，事实上我也是为此而听的。对于这些，我只想说，他值得拥有更多更好相关的影视作品和音乐歌曲，对他本人的结局虽已然无济于事，但以此为鉴，对社会仍能起到深刻的警示作用。

以下，为逢他在网络中出现一周年之际所写之文。

一年光阴只随风，当初憧憬已成空——再记关于刘学州的琐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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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蓑烟雨（来自豆瓣）
来源：https://www.douban.com/note/842040957/

大家好，我是寻亲人刘学州，我想寻找一下我的亲生父母……
去年今日有这样的一个声音在网络中出现，随着这则寻亲视频在此的流传开来，并得到广泛关注，背后那位声音富有磁性、相貌阳光帅气——叫刘学州的鲜活生命逐渐走进大众视野，开始为人所知。

据他所说，他大约是04-06年出生，儿时养父母因故双亡，而自己无任何的身体缺陷，因而想要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获得家的温暖，又据次日有记者对他的采访，当初养父母是以两万多元钱将他买来的，因此他感觉自己是被拐卖的，也因此，更加坚定了他寻找亲生父母的决心……彼时的他，对于寻亲满心欢喜和充满期待，我甚至不知道——当然也永远不会知道——他在视频初发的7号到广泛关注并有线索的去年十二月中旬几天里，他会怀着怎样的欢喜和憧憬度过。然而最终因此却使得他万念俱灰，生无可恋，于孤寂的夜晚在海边结束了自己悲惨的一生。

若从人们在网上初识他的12月7日算起，至次年即今年的1月24日前夜，也不过五十天的时间，准确来说，是不满48天，然而事情竟会有如此大的反转，使得这样的一个鲜活而美好的生命跌入深渊，无法挽回。想必电视剧都不敢这样拍。然而这样的鲜活生命就按如此戏剧性的过程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而且就在你我身边。

对此，想必得知此消息的人们，一定先是为事情本身感到巨大的震撼，对他本人感到深深的惋惜，然后由惋惜而伤感。看到此事后，这种感情的递进，我也不例外。先是在尘埃落定之时，即当天下午作了一首没有格律的诗，可在之后的几天，这种由震撼和惋惜产生的悲痛仍不能得到有效排解，于是就此事我便在个人日记里频频提及，终在临近年关结合着日记有关内容作《万语积心间，只是已惘然——日记随摘·关于刘学州，一场我与他的告别》一文以求摆脱这样的伤痛，与他作别样的告别。

可事实证明，即便如此，过后我仍时常想到他。这与有人问曾得到刘学州点赞的“这件事现在放下了吗”，对方的回答是一样的，即感情虽没有最初的几天里强烈，却也忘不掉。从今年一月份以来，每当我在夜深人静、或思考什么问题时，他的事总是会突然出现我脑中，并将迅速地左右我的心情，变得沉重。此外，其间我又到他最后一条微博下进行多次留言，又有两三次在夜晚梦见他，也自然与之前一样，在日记里时不时就有就此事而生的感叹。基于此，随着时间的推移、感情的积累和酝酿，我决定在此时以这段文字对这种伤感再进行总结，进而达到缓解。

尽管尘归尘土归土，他已离去，所有的一切只是隔靴搔痒，只能是借他人酒杯，浇心中块垒，而这样的一位少年却再也回不来，可事已至此，还能怎样呢？我想以下可分为三部分，首先，对他令人心碎的经历做一些回溯，其次，对他身后事略做梳理，最后，近一年过去，再谈一下我的相关情感。

一、坎坷命运，只是惘然
通过上帝视角，可知其父母未婚先孕，将刘学州生下来并养了三个月后便把他送人，将卖来的三万元当作男方迎娶女方的彩礼。不过如此的剧情虽为未来埋下悲剧的种子，但毕竟当时的他还小，转手至河北邢台养父母的家里仍然过着无忧的时光。然而待他四岁时，一场意外将这原本平静的生活打破，真正为他的坎坷一生开了头，当然也给他的印象中第一次留下了悲剧的色彩。因此，有人说，在烟火发生爆炸致他养父母双亡之前，他哭着闹着同当天到来的他姥离开，得以幸免于难，因而是幸运的，其后又在他姨妈的呵护下得以快乐成长，因而又是幸福的，可过了几年姨妈又因自身的婚姻不幸而自杀，由此之故，他才真正成为一名孤儿。不过与此同时，亲身经历这些的他，却也开启了新的人生。然而按照之前经历，他的人生总是随生起希望而旋即破灭中度过。他先是进入了校园，被同学欺负，被老师排挤，然后他遂试图以优异成绩了改变旁人的眼光，终至学生会主席，获得的奖状证书也贴满了一面墙和铺满了一张床，可就在这中间，他又遭受了男老师以江小白将他灌醉后的猥亵，事后他察觉到这一点，几度自杀未遂，也患上了抑郁症，而支撑他继续活下去的，就是来自寻找亲生父母的希望。可等待他的，却是更大的深渊。这一点，人所皆知，兹不复赘。
他的一生，说起来真的令人窒息。其实上述之信息多半来自于他最后的遗书，他在那个千家万户即将团圆的夜里，将遗书发出，遂决定了自己的死亡。末了他在发遗书的同时，还附了“生来即轻，还时亦净”的八个字，他在遗书的最后又说“阳光照在海面，我也归于大海。从这里结東自己的一生，也带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的风景。”殊不知，如此抒情文字的背后，是一个有着坎坷经历的少年所有辛酸。据有些人所说，他在最后的日子里，精神状态很不好，甚至还有一位因寻亲而结缘的志愿者，在深夜给他打电话，之后忘了挂断，遂在这中间听到刘学州一人的呜咽。又据知情者对此的披露，他在1月19日先用微博发了一个句号，又在其下留言“看来生气真的会将人气死！”是他在面对至亲的诽谤与铺天盖地的网暴，痛苦愤懑之下吐血去医院时所发。无从知道当时的他怀着怎样的痛苦和愤懑，竟会咳出血来。或许具有极强自尊心的他，当时内心已由所经而千疮百孔。因此他面对这个世界时总喜欢显露自己阳光的一面，尽管他曾说为自己平日里的假笑而感到痛苦。也因此，包括他最后的选择，起初出现于网络，最终又消失于网络都是那样的义无反顾，给人的感觉仿佛是一场梦，其实做这些抉择时，又何尝不充满了他的痛苦与挣扎呢？

事实上，据我所知，去年十二月，当他兴冲冲还在寻找其亲生父母时，已经有人提醒他不要抱太大希望，要有心理准备，可是当时的他正沉浸在寻亲的喜悦当中，对前路的险恶浑然不知。通过他对网友的回复，可见当时的他内心是何其天真、也多么渴望这种亲情。因此当我看到这条最初寻亲信息下他本人的回复，心中五味杂陈，多想能够时光倒流，回到当时阻止他下一步的行动啊！可一切都已经发生。不过，也正如当时他所说的那样，不寻找，又怎知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会是怎样的。是啊，不要说沉浸此等喜悦当中的他了，我想就连当时的旁观者们，虽然有人已经提醒他要做好心理准备，必然也不会料到最终竟会是这样的结局，这场寻亲会以这种方式落下帷幕……更不会想到他不仅是被亲生父母卖出的，而且卖来的钱还当作双方结婚的彩礼，他们对这个孩子是如此凉薄，竟可以公然谩骂、诋毁他，随即又有很多人对他进行铺天盖地、攻势凌厉的网暴，直到他终于受不了所有的种种，在绝望中消失于夜色……

记得年初西安新冠肆虐时，他还曾为其捐过款。对此，我想说的是，那场疫情早已过去，私认为甚至新冠本身也终有一天将消失，那么你何时会回来呢？不会了，这一去便是永恒。此外，他的死也给我们留下了不少谜团，如据知情者披露，他似乎被抢救中间，曾经苏醒，并与旁边的志愿者进行了简短的交流，那么这个志愿者是谁？交流内容又是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尽管这无关最终结局，但如果是真的，人们还是非常想知道的。

二、此恨长留，爱得凸显
黑寂的夜晚，波澜不惊的海面，带走了刘学州的生命，使得这位身高185的男孩仿佛一夜之间从人间蒸发。他的生命由此而结束，永远地定格在了十五岁，从此世间再无刘学州，其个人之前经历的一切、所思所想皆成为泡影。除了因他的离去，给他的亲人的天空中留下巨大的空白之外，依旧不可否认的是，由此使得更多的人知道了他，为这一悲伤的故事而惋惜，对不能在他生前认识他进而帮他发声而痛心疾首。基于此，日后便不断有人在网络中为其发声。个人的言论固然微小，但合在一起其力量也是不容忽视的。就这样，先是在他魂断三亚的次月，有一条话题被顶上热搜，题为“刘学州疑非自杀”，虽然这一波很快就被官方公布刘学州系自杀的结论更压下去，但其后仍源源不断有人为其发声，在等待其亲生父母获得相应惩罚这一结果。记得三月时，三联又根据实地走访写了《刘学州：“想要一个家”的少年》一文，为了解真相、得到人们对此的广泛流传有很大的推动。到了六月，官媒有一条话题为“刘学州舅妈在唐山举报其亲生父母”的视频，得到了一波热度。然后到了9月28日——这一被刘学州认可的生日，全国各地的人们又纷纷送来祝福，由养家舅妈发出，观之，真的不禁令人动容。甚至就在上个月，养家舅舅因意外而从高楼跌落，筹集信息一经发布，便很快得到传播，甚至40万的救命钱在五天内即凑齐，最终使得留有关于刘学州记忆的人脱离生命危险，逐渐进入康复治疗……

虽然上述之事均在刘学州离去之后，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但这些温暖恰好可以与他曾在这个世界体会到的凉薄形成对比。与此同时，自他去后，其最后一条微博下，每天便不断有新的留言。凡此种种，无不表示了人们对他的同情、惋惜和爱。由此之故，我曾对其微博下一条留言进行回复，对方试问刘学州如果感到了这些温暖，还会选择离开吗？我答不会的。我也在日记中说：

……今天的阳光始终都是明媚的，而对于某些正值青春年华却命陨当中的人来说，自他们做出这样的决定以后，便再也看不到一天天这样绚丽的阳光了。假使他们对之后漫长时间当中所发生的一切的话，那么会为当初所做不可挽回的决定而感到后悔吗，不得而知，也无从知晓。何况，这本就是一种假设。事实上，一旦离去，其个体生命便从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消失了。这样说来，整个人生就像是睡眠当中短暂的一场梦，之后便陷入彻底的沉睡，无休无止，无穷无尽。而这样残酷的现实与来自社会的某些炎凉相结合，便造成一个又一个的令人扼腕又无法挽回的悲剧，如刘学州，如高彦。
尤其是他生命最后的几个小时，当药与酒在他体内产生巨大的毒素时，想必在某一刻他也曾后悔吧？可惜这只是旁人的猜想和臆断，何况人生就是这样，我曾在上面一文所引日记有关内容说过，人生同于历史，两者都是不容假设的。或许如此才使世间有那么多遗憾，也是悲剧的关键源泉。

试想一下，多年后一定有有关他的影视作品——形式或为纪录片或为电视剧甚至电影——出现，在最后也肯定会伴着励志的音乐说，刘学州死了，但通过这一事件，却使人们进一步认识到了网暴带来的危害，它极大地推动了xxx的出台，有效地遏制了此类悲剧的发生……殊不知，即便达到这样的效果，也是一位风华正茂的少年用不可挽回的结局换来的。这样说，不是感觉以上假设的形式不好，而仅仅是想到他，感叹这样的悲哀。或许，世间就是如此，纵观历史也可证明这一点，就是一种政策或更完善的制度是需要建立于无数人付出生命的代价才会出现。从这个进度来说，真不知道刘学州是不幸，还是幸运的呢？因为他个人的生命固然是不幸的，其后又偏偏通过这种不幸，人们因此又寻找到更好的保障措施。也就是说，一种政策的出台，背后或蕴含着个体生命由实践带来的痛，旁人正是基于对这种痛的深刻认识，才使相关制度更加完善。这也是一种悲剧，因为个体生命已经永远消逝，人们从他身上感到了社会不足之处，进而改善的环境，已与那个人无关，他也再也体会不到。因此在这里只想说明，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即便有更好的制度，也要记得背后代价是有位少年付出了生命。我几天前作的七律之尾联“此恨长留并作警，只是再无刘学州”也当作如是观。
只是，这些对于我们旁人来说，永远都只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而对于那些当事人来说，这些或许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就是他们一生。

三、既知所感，绵绵无期
记得我首次听到刘学州这个名字，还是在他离世的当天上午。当时我刚吃过早饭，于独自一人的环境下，准备正式开启一天的计划之前，抽空在微博随意翻看，有个位居热搜榜首的话题在稍后吸引了我们目光，原以为是哪位知名人物安详离世，却不料点开之后发现竟是这样的一位男孩因这样的经历而自杀。因此我心情低落了很久，当天上午不用说，自然什么也没做，就之后几天的表现，家人也发现了这一点，并在做枣花馍的过程中，突然问旁人“我怎么发现海洋这几天不太高兴啊？”尽管半个月后，年基本过完，我对此感情不再那么强烈，饭也能够吃得很多了，但仍然频频想起，在心中掀起波澜，甚至促使我同人一样到他最后一条微博下作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其本人的回复的留言。因此，虽然快一年过去，通过时不时对他微博一遍遍的翻看，至今他的账号仍在我经常访问记录中，并屡居榜首。

由于一月底那几天正逢大雪，我于听到此消息的前一天同家人在外玩了一场最为畅快的雪，其间还合力堆了一个雪人，过后回家又由兴奋而不慎将一个玻璃杯打破……这些之所以能够记得很清楚，我想就与次日听到关于刘学州的消息有关，因为就在我同家人玩雪时，在世间的另一个地方他至少还活着，尽管当时我并不知道世间还有这个人，但既然知道，便对当时无比留恋。事实上，这种由此及彼的联想还有很多。如听到了一首歌或听说了一个相关的社会事件也往往会想到他。前者如春节期间，经常听到《这条街最靓的仔》，而每当歌声想起，我就会试想如果这种环境由他体验一下该多好啊；社会事件当属九月份因同受老师的原因而于中秋节的前夜服用敌敌畏、安眠药、白酒、啤酒而自杀成功的高彦了。除此之外，每当谈及林嘉文、赵宇晨时，也会想到他们和刘学州的相同之处。总的来说，这些社会事件中令我最为触动的还是刘学州。因为他既从坎坷中走来，明明已经那么优秀，完全有能力开启自己崭新的人生，就如他给一条视频配的音乐所唱，循着光的方向，把你遗忘。他之前也是这样做的，即便到了人生中最后一刻，他仍在社交平台发了一张一抹阳光从指缝间射入的照片，微博签名也说“与其抱怨身处黑暗，不如提灯前行。”然而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加上其经历的均非常人所能遇，终还是被黑暗所吞噬。或许正如其在网易云音乐的签名那样“每天都要活的热烈而充满希望。”他之所以选择了死，私以为是经深思熟虑，感觉“明天”必然没有希望所致。另一方面，正如其在学校给自己定的人生格言那样“上帝给每个人的人生设定了不同的开始，但是人生的结局上帝留给了你自己。”因此，对于他的自杀，既由自身的选择，自然我们也不应有太多惋惜。不过，或许引起人们绵绵不绝的悲痛的只是为曾经那个鲜活的生命，和既选则其生被悲苦贯穿，以及一旦如此，其在第一条微博所说的希望有一天能变成一个普通的小孩，哪怕一天的愿望，还有其QQ签名所言“愿岁月无波澜，愿余生无遗憾”便化为永恒的泡影与绝响。

以上文字既从今早开始动笔，如今却至深夜。其间屡次感受到的阳光既消失不见，那一轮灿烂的暖阳也早已沉入地平线，又一天即将过去。而刘学州自那一刻起，便再也不可能看到世间的一切了。而我拉拉杂杂，在这里又打出那么多字来，仔细想想有什么意义呢？想来想去只能说无。罢了罢了，记得上面提到的一文最后我曾用闻一多的《也许》来结尾，那么在此亦用这首诗作结吧！因为再怎么样，他的生命都随风而逝，其身影也将离我们越来越远……

也许你真是哭得太累，
也许，也许你要睡一睡，
那么叫夜鹰不要咳嗽，
蛙不要号，蝙蝠不要飞。
不许阳光拨你的眼帘，
不许清风刷上你的眉，
无论谁都不能惊醒你，
撑一伞松荫庇护你睡。
也许你听这蚯蚓翻泥，
听这小草的根须吸水，
也许你听这般的音乐，
比那咒骂的人声更美。
那么你先把眼皮闭紧，
我就让你睡，我让你睡，
我把黄土轻轻盖着你，
我叫纸钱儿，缓缓的飞。
——闻一多《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