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02-15

放开那只路易吉 • 小美人鱼:放弃话语权的女性不配拥有真爱

本文是迪士尼公主电影系列评测的第四篇文章
经历了元老三公主乏味人设和疲软剧情的洗礼后，我们终于来到了迪士尼公主的文艺复兴时期（个人分类）。这一时期包含「小美人鱼」「美女与野兽」「阿拉丁」「宝嘉康蒂」「花木兰」「公主与青蛙」这六部作品。在「睡美人」大暴死之后，迪士尼终于时隔十数年后鼓起勇气重新拾起公主系列，并开始试着摸索公主系列电影的未来方向。尽管上述六部作品的故事背景、公主人设等设置均天差地别，但在其中还是可以看出一些共性所在：
- 从「小美人鱼」开始的百老汇音乐剧化（坚实的音乐剧框架是「小美人鱼」到「阿拉丁」的这三部电影都被改编为百老汇音乐剧并获得极大成功的重要支撑）
- 开始逐步重视王子在作品中的作用，更为深层次地探讨“Happily Ever After”背后公主与王子的关系（双主角、王子第一主角、王子属于反派阵营、“王子”是不辨雌雄的上司……）
- 公主的身份来源与文化背景更加多元化（非人类公主、知识分子公主、中东人、印第安人、中国人、黑人……）
迪士尼对公主系列电影的探索至今仍在延续，当然，在3D时代的那些更为激进猛烈的变革恐怕都是本人的这一系列文章中极为靠后的几篇才会涉及到的内容，在此暂且不表。对于只听过let it go的迪士尼路人来说，恐怕很难将「冰雪奇缘」的暴火和它那揭开公主片文艺复兴大幕的幕后功臣「小美人鱼」联系起来。那么，今天要谈的，便是公主系列的第二个开端——「小美人鱼」
用歌舞来讲故事：成功的音乐剧化开端
迪士尼对Alan Menken的启用让迪士尼公主电影乃至后续大量电影都走上了音乐剧化之路。尽管之前的三部公主电影、匹诺曹、森林王子等电影都有在电影中加入歌舞元素，但不同于之前仅仅是将歌舞作为点缀、将音乐作为主题曲的表现形式，「小美人鱼」正式像百老汇音乐剧看齐，让音乐和歌舞在影片的剧情推进和人物表现上独挑大梁：表现小美人鱼的性格？这里有「Part of Your World」；塑造有趣的配角并为主角的动机制造矛盾冲突？来一曲「Under the Sea」；需要展现反派的个人“魅力”？这里还有「Poor Unfortunate Souls」；剧情进展的关键时刻需要渲染一下氛围？塞巴斯汀再来一首「Kiss The Girl」；最后还需要一首小品当作点缀？美女与野兽中「Be Our Guest」的前身「Les Poissons」在此；另外，「Part of Your World」还有一首Reprise，满满的音乐剧范没跑了……
小美人鱼在后续传播上的大获成功除了本身的电影质量傍身外，高水准的配乐绝对是一大得力推手。得益于此，Alan Menken大神由此便开启了为迪士尼电影批发制作影视金曲之路，之后连续三部公主电影「美女与野兽」「阿拉丁」「宝嘉康蒂」的配乐均由大神所包办，前两部还被改编为百老汇音乐剧，以其高质量的原声水平作骨架，改编音乐剧当然只需要随便加几首歌就能让大火了……时至今日大神已近70古稀，但最近仍为「无敌破坏王2」配乐（剧中云妮洛普那首公主风十足的「A Place Called Slaughter Race」就算烧成灰都能闻出来Alan Menken的味道），后续的「阿拉丁」与「小美人鱼」乃至「魔法奇缘」的真人翻拍据说也将继续由大神负责，不得不佩服大神依旧宝刀未老。

第一位没有脚的公主有什么不同：新，但又不够新
之前被连续吐槽了三篇文章的公主形象问题终于在这一部里得到了极大改良，这也是「小美人鱼」被我个人称为“公主电影文艺复兴的开端“的原因之一。
这部电影里，小美人鱼不再是以往等待王子拯救的柔弱公主，反而一跃成为兼具勇敢独立、追求自我、纯真善良等诸多好莱坞电影主角气质并且还能顺带拯救一次王子的现代女性。但令人遗憾的是，在后续作品中备受诟病的“一见钟情的真爱”在本片中依旧存在：艾莉尔见到王子的第一眼就疯狂地迷恋上了对方，并且全片都以倒贴姿态疯狂追求王子，就算是以背离父亲姐姐离家出走也在所不惜。
尽管很多人会喜欢艾莉尔的勇敢真挚、敢于行动，但我个人认为这一形象对以儿童和青少年为主要受众群体的迪士尼电影来说并没有利用这一全新公主形象给受众群体树立一个好的榜样：似乎只要是为了心中所谓“真爱”，就可以名正言顺肆无忌惮地与陌生人（甚至还是父亲的死敌）做交易，接着也不和家人打一声招呼就离家出走，最后在外面被阴人算计了却还是要父亲来收拾残局。如果放在当代社会，恐怕大致可以将桥段替换为“私下卖肾换取iPhone的城乡结合部青春期少年被黑帮绑架，最终靠父母出面赎回”了。天啊，艾莉尔要是放在天朝注定是变形计节目组的最佳取材对象好么？
因此，家长们带孩子观看本片时请务必提醒他们学习一下艾莉尔的好奇心就好，但千万不要盲目冲动追求自己理解的所谓“真爱”。在本片80分钟的时间里我们真的没有看出来王子埃里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毕竟在和艾莉尔约会时心理都还想着那个曾救过自己的奇女子，婚后生活是否真如电影结尾所说那般“Happily Ever After”恐怕还得打个大大的问号。

迪士尼夹带私货：给父亲们也好好上一课
每个孩子的性格养成都离不开原生家庭的影响。艾莉尔也不例外。
不知是否是因为迪士尼在先前的公主电影作品中极少展现父亲形象，本片中的海王父亲可以算是不合格父亲的典型。对应于形容子女以错误的方式孝顺父母的词汇——“愚孝”，海王所表现出的对艾莉尔的爱可谓是“愚亲”：尽管一心想要对艾莉尔好——具体体现在得知艾莉尔谈恋爱便喜出望外以为女儿终身有靠、最终面对厄苏拉的契约时牺牲自己拯救艾莉尔，但他的爱却并不包含对自己女儿的真正了解。
他并不理解艾莉尔对外物的好奇心并进行正确引导，也不关心艾莉尔的个人生活，反而在她身边安插间谍（塞巴斯汀）防女甚于防贼。在艾莉尔寻找厄苏拉之前若他能够冷静下来与其理性沟通，那么艾莉尔也犯不着专门去找厄苏拉签订恶魔的契约将她自己和父亲的整个王国沦为自己追求所谓“真爱”的代价——毕竟，最终海王还是得亲手给艾莉尔变出一双脚拱手送给女婿，如果一开始就这样岂不是省了后续的一大通折腾还免得让自己在鬼门关走一遭？
也许迪士尼的塑造这一父亲形象本意是告诉带着孩子进电影院的父亲们：孩子们的需求——无论是多么不靠谱的需求，总是宜疏不宜堵，要不然最后给他们擦屁股的还是自己。

醒醒吧女孩：没有话语权就没有真爱
又到了喜闻乐见的从迪士尼公主电影里解读女权的时间。尽管在本片中依旧残留有从上古时期遗传下来的“真爱”的荼毒，但迪士尼已开始以反面例证教育女性朋友不要随便放弃自己的话语权，使得本片不愧为女权意识觉醒的新公主电影的领头羊。
在本片中，艾莉尔与厄苏拉的交易内容是：艾莉尔需要付出自己的声音来获得人类的双腿，但必须在三天之内获得王子的真爱之吻，否则就会被厄苏拉变成小鱼干。在交易进行中，艾莉尔一开始还对自己没有声音如何获得王子的青睐抱有疑惑，但厄苏拉很快用“可以用身体语言”（此时厄苏拉特意搔首弄姿扭动了自己的臀部）打消了其犹豫。就我个人看来，此处的隐喻再明显不过：坏人们总是会教导女孩子放弃自己的话语权，通过自己的外貌来打通男性从而获得所谓“女性的成功”。
事实上，艾莉尔不但没有凭自己的外貌获得王子的真爱之吻，厄苏拉还从中作梗利用艾莉尔的声音诱惑王子使其与她成婚从而彻底封锁艾莉尔完成任务的可能性。但好在善人终有天助，艾莉尔在朋友们的帮助下夺回了声音，在日出前的一瞬间让王子认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由此可以看出：迪士尼用一个傻女孩为了追求“真爱”而放低姿态、放弃了自己的话语权使得自己和父亲差点变成小鱼干，最终在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话语权后才能真正获得真爱的血淋淋的鲜活案例告诉了各位想要不顾一切追求真爱的女孩们——只有自己牢牢掌握话语权才有机会获得真爱，要不然不是被其他贱人夺取了本应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是只能沦为行尸走肉的僵尸。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号召女性保有自己的思想和话语权的「小美人鱼」要比之后几年才推出的「阿拉丁」更为超前（毕竟茉莉公主的名字都不能被写入片名，就原谅她吧）。

综上所述，「小美人鱼」为新世代的迪士尼公主电影打造了一次漂亮的开门红。这部电影中公主所表现出的觉醒精神也不断在后续作品中传承下去，从而为迪士尼营造了一大批各有魅力的平权主义形象。如果要了解迪士尼公主作品，本片不仅是不得不看的经典之作，而且完全可以以在当今也不过时的剧情设置作为入门首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