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3-25

小小农 • 禁闭岛:《禁闭岛》像好人一样死去

《禁闭岛》是一部可设X、Y、Z，用不同方式求解的应用题。因求解人所设的未知数不同，其结果亦迥然，但思考的思路是被马丁.斯科塞斯牵引着的。为此片定制“悬疑”的外衣，并看到开放式的结尾，那就有了抬高价值的砝码，换言之，对于本片而言答案并不重要，自助解惑的过程才是全部游戏的精彩部分。

就拍摄手法及叙事方式，《禁闭岛》并未出离大师呈现高水准影片的航道，没有“老了头脑不灵光”的话柄留下。像久远的《再见爱丽丝》《愤怒的公牛》《出租车司机》《飞行者》等影片，斯科塞斯“电影社会学家”的美名依然挂在胸前。即便倡导人文关怀时，触碰盲点留有了遗憾，或需与不同声音正面交战，他赋予电影新生命的能力倒是从未枯竭过。

想必很多国人或许对他的《西藏七年》有芥蒂，因为只来自单一信源的“知识”教化国人必须那样抵制，事实又是怎样的呢。西方基督教人士一直对《基督最后的诱惑》中对耶稣的戏谑耿耿于怀，并把剧情中耶稣凡人化后再度神话视为胡闹与亵渎，这又是如何形成的对垒呢？电影背后的故事或许更有戏剧性呢。而在这部新作《禁闭岛》中无意引述的一句话，描述北朝鲜用美军战俘做活人洗脑实验的姿态也相当高调，没有空虚来风，借此我们是不是应该想一想恐怖的独裁、极权、专制，它代表着一切反人类的恐怖，不是吗？哪怕它被入殓师打扮得像个正常人！总之，在大师的电影中看到或听到有关属于斯科塞斯心底里的点滴密语，这也算是艺术与创作者间存在的“亲子”血脉，反映于作品，沿袭下个性特征，有时活泼亲切，有时冷傲自我，这是无法避免的。

依我浅见，在《禁闭岛》中他杂糅了更多的拍摄技巧与各类艺术素材，音乐、光、血、自然物（老鼠、冰、火、风、灰、水珠…）像魔幻的道具，是一次综合提炼。

若按照故事发展的一种走向，把精神病院内的所有医护人员定义为修补心灵创伤的天使，大家陪着一个疯子玩角色游戏，一块疯，不过是为疯子找回迷失的自我。那么，迪卡普里奥与马克.鲁弗洛一主一配搭戏，没有令人惊艳的效果，也能宽容地肯定他们的演技了。因为没什么异议，大意就是一个精神病人的偏执、分裂、癔症引发出一个虚假的故事，折腾全院人不得消停，还要颂扬医院的人道主义精神。

但要选择另一条路，认定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就会发现选角上存在着少许缺憾。迪卡普里奥是斯科塞斯近几年御用的男一号，成长的过程是被影迷见证的，虽然一如既往地努力，但依然存在发挥超常或表现平平的不稳定，在本片中藏在身体内的莱迪斯就不够“疯狂”得骇人，角色处理得过于理智，而配角马克.鲁弗洛则是一个错误，真正的陪衬，的确是个好医生，但这太平淡了。当初还不如用小罗伯特.唐尼，沉默的表情也能透出亦正亦邪的妖气，总不会像个厚实的道具摆设吧。

回顾《禁闭岛》的故事内容，我更喜欢用“小我”反“大家”的观点认识此片。就当这是个有关精神病院的惊天大机密，泰德抹去了脑海里自己杀妻的记忆，但保存了乔治泄密的真实性，这样理解也完全讲得通，而且看客又不会否认莱迪斯与泰德属于同一人的事实，只要虚虚实实扭一起编麻花辫子就好。

好玩就在“大家”的定义上，找出最有实力背黑锅的主儿。为什么不能升级为反战、反好战国的极权统治阶层？美国是个了不起的国家，美国人不能容忍你指责他的国家，但他们并不在乎人们如何议论罗斯福、老布什、小布什，因为他们有三权分立，人民可拥枪，所谓的总统副总统他们不是美国人必须要膜拜的偶像，他们不过是老百姓用选票选出来的暂时管理国家的职务。事实上，美国这个世界警察、地球的总管家，为了世界和平，在容忍国际上那些落后的腐朽的政体，已经做得让自己的老百姓牢骚满腹、怨声载道了，可是即便这样，这个自由女神像不仅守护着本国国民，也在努力营救着向往它的现代奴隶的未来。

如上，说反战，我所说的绝不是守护正义的迎战者，不是守护正义的同盟国。由此必须讨论美国电影想要讨论与反思的反战内容，那么我所看到的问题或许只能走向一切战争之中隐藏的无数个个体间的肮脏较量了。
于是，从战争的血腥回到生活赤裸裸的利益上，我们可以找出阴谋的策划者，被金钱利益熏黑了良知的集团、人。精神病院完全可以为了私利去洗钱，而且一定会义不容辞地为国家的某个集团某个高权威者的利益服务。用泰德的话“即使精神病人讲的是实话，谁会相信？”而泰德自然而然成为了精神病院的一枚棋子，患有战争综合症，国家肯定要安置好这类人，也因杀人犯的身份，旧伤心痛导致妄想、暴力，台词中有这样一句出自精神病院医生的话“men like you , men of violence , are my specialty!”泰特的情况符合了实验品的条件。绝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肯定这种情况在二十一世纪存在，但被利益蒙蔽双眼，做出涂炭生灵的恶事，这种情况并不稀罕。即便是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救死扶伤的崇高理想，态度不诚实严谨，也会做出坏事。

指引光明的灯塔，像刑场。送精神病患者走向手术台获得新生，在二十一世纪，在《禁闭岛》的影像世界里，观众们看到了半个世纪前曾上演的真相。

经眼框额叶切除术，曾作为有效医治带有严重攻击性及暴力倾向的精神病患者的手段倍受推崇，在五十年代风行于美国。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有些正常人有个头痛，脾气暴躁的小症状，医生也会建议患者做此类手术，入院的精神病人更没有自主的权利，糊里糊涂就被台上了手术台。时间证明，这种手术毁了无数人，术后幸存下来的人，不是全身瘫痪、弱智低能，就成了植物人。

消除了一根活跃的神经，不代表人的情感就能在好与坏中随意调换；暴力除了是精神问题，也有关社会、家庭；上前线打仗的士兵，患了战争综合症的“非正常人”，不是领到微薄的抚恤金，送到疗养院或精神病院，就能彻底摆脱病魔与痛苦，问题远没有这么简单。人们要思考，战争泯灭人性，摧毁幸福的置换价值在哪？利益的驱使，把人当做小白鼠，良心安放于何处了？

或许对经历过战争恐怖的人来说，摆脱不了噩梦，不如选择永远安宁。精神病院的医生手执白布包裹的冰锥向泰德走来，用泰德说过的话结尾，要像怪物一样活着，还不如像好人一样死去。显然，泰德知道，或者说斯科塞斯知道，前方并不是重生的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