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受奥运会志愿者培训时,赫然在培训教材上看到了这部电影DVD菜单的截图。画面上最为醒目的是一个防护面具眼罩的特写,下方标注着影片的名称:RIGHT AT YOUR DOOR,上面则是用超大字号书写的培训内容标题:《核、化学、生物恐怖袭击的医学防护基础知识》。

北京奥组委对于志愿者的培训几乎事无巨细,礼仪、语言、新闻、餐饮、卫生、消防、交通、景观,各个领域的知识与技能面面俱到,以致连如何洗手最为卫生这样的细节问题都一一传授。毕竟奥运会可能是有史以来中国所举办的最受世界关注的大型活动,在经历了种种喧哗与波澜之后,奥运会再也经受不起反复的折腾了,于是并不意外地发现,志愿者如何处理与应对突发事件与恐怖袭击成了一项重要的必修课。主讲教师特地选用了这部电影的片名作为开场白,提醒大家奥运期间突发事件可能就同电影名所说的那样,就在你的家门。

电影中,数枚脏弹在美国洛杉矶发生爆炸,城市顿时处于惊慌与混乱之中。影片通过一对夫妻的视角,描述了在袭击发生后几天内的曲折遭遇。妻子在爆炸时正离家外出工作,经历种种波折后终于抵达住所,却被留守家中的丈夫痛苦而不情愿地拒之门外,原因是脏弹成分并未得到完全检验,尚不清楚是否具有强大的传染性和致命力,因而广播中不停地要求室内的人们不要同潜在的感染者进行接触。深爱着对方的夫妻两人只得隔着房屋中早已密封的窗户与隔离塑胶相见与交流,并焦虑并忐忑地等待着救援,即使他们对政府的所谓救援也抱着怀疑而矛盾的心态。

作为一部低成本的制作,整部影片几乎没有出现灾难片中贯有的刺激镜头和火爆场面,部分情节似乎稍欠逻辑经不起推敲,演员的表演也并没有太大的说服力和感染力,大部分的时间甚至有些让人感到略微冗长和沉闷。不过影片的亮点,却是影片最终让人大感意外的结尾。原本被视为感染者的妻子,成功得到了医疗队的救助,生存了下来;而丈夫一直留守的房屋,却因之前的一次疏忽,导致病毒流入并在密封的室内大量滋生而达到了致命的程度。军队将丈夫隔离包围在房屋内,并向内泵入了某种化学物质将丈夫杀死。最后关头的这个倒置让影片的结尾充满了意味,站在生死两边的夫妻二人,最终却各自走向了与意想中完全相反的命运终点。

这一讽刺似乎也是普适的。许多时候,我们总会将一些事情简简单单地盖棺定论,结果在最后的一刹那,恍然大悟地发现自己原来完全错了。其实,没有哪一页的历史是用玫瑰色写成的,也没有哪一件事情真会如同我们设想得那样,有百利而无一害。

七年之前,当奥运会花落北京的消息传遍全球的时候,所有的中国人都是如此地欣喜若狂。当时的我们为盛会的到来感到快乐,却很少有人真正全面地考虑过中国是否已经准备好接受奥运会的洗礼和考验,客观地分析过奥运会带给北京、带给中国的究竟会是什么。看着倒计时上的数字越变越小,我们赫然地发现,原来奥运会不止是我们所想象得那么简单:身边的一切都在为奥运让路,奥运让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受到了或大或小的影响。汽车不让天天开了,上班要错时了,安检得天天过个好几遍了,外地人留在京城租房子那就更是不容易了……可是,这些都是些小事,中国人好歹都是热情好客的,为了半个多月的奥运撑十多天的面子老百姓尚且还是愿意的。真正让人惧怕的,是奥运会带给北京的威胁和不确定感:奥运之前国外媒体对中国的负面报道明显增多,奥运期间遭受恐怖袭击的可能性空前提高,奥运之后房价是否跳水经济是否回落更是一个大大的未知数……这些盘算在许多人心中的问题,竟然都是七年之前兴奋至极的我们从未想象过的。

民众时常处于信息获取的弱势地位,对于某一事件的群体共识,往往需要经历一个长期的过程。而在很多时候,处于传话地位的媒体带有偏向性的报道,更会加剧这种传导地位的不平等性,最终导致的,是民众对许多事件知情权的削弱和丧失。回想当初申奥时,北京拥有高达94%惊人的国民支持率,或许是因为我们对奥运会的确有着远胜于他国的激情和梦想,也或许是因为我们中的大多数人还完全不清楚奥运会对举办城市和国家而言,也并非一件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当媒体意见达成牢不可破的一致时,反对者和异见者的呼声,往往会不幸地被大众口径一致的唾沫所淹没,所留给民众的信息因而也往往是偏颇而不完整的。或许在短期内这是最为和谐而保险的做法,但时间毕竟是会向前推移的,事情的本质最终也会逐渐完整地显露出来,于是我们也就习惯了在最后关头忙不迭地接受种种连珠炮式的一惊一乍,即使明知这种做法是不负责而不长久的。

举办全球盛会,不花一点代价是完全不可能的,即使是那些吹得千好万好的东西,到最后也会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如意。我们需要的,是事前即能获得相对完全而客观的信息,而不是事后收拾残局式的拆东墙补西墙。影片中,我们在最后关头才醒悟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Right at Your Door;而现实中,我们甚至还来不及有任何的准备,就已经在恍惚中被逼上了一条陌生的道路。

战栗城市Right at Your Door(2006)

上映日期:2006-05-18片长:96分钟

主演:Mary McCormack / Rory Cochrane / Scotty Noyd Jr. / 

导演:Chris Gorak / 编剧:Chris Gora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