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冯凝
柏林影展的味蕾是挑剔而专一的,他只能接受第三世界的摇尾乞怜,所以胜出者往往是后殖民主义的自揭疮疤,导演必须在本土的神秘文化中削下一块隐秘部位的皮肉,等他腐烂化脓,臭气熏天足以震撼西方世界的看官时,再供奉给柏林影展,最后换取一尊金熊,不枉了拍片时对人对己的折磨。我并不想陷入那些对后殖民主义者劈头盖脸的谩骂阵营中,却也不得不在看完《惧乳:伤心的奶水》之后发此牢骚。《惧乳》的导演是一位新人,新人拍片,若不是自知地适当模仿一些业已功成名就的大师,抑或本身就是千年不遇的大师(比如塔可夫斯基拍《压路机与小提琴》),要自己走出一条艺术电影的血路,无不头破血流的,柏林的褒奖,只能说对于某类比赛的游戏规则来说,他做到了政治正确,但丝毫掩盖不了影片泛生出的稚气。
后殖民主义,是指研究宗主国和前殖民地国家之间关系的学术思潮,将其引发到电影范畴,或者就《惧乳》一片来说,可以阐述为前殖民地导演在宗主国缺席之后依旧向其或者以西方世界为代表的另一个他者献媚,所拍摄的“反映”当代本国现实的作品。《惧乳》讲述的,正是在经受恐怖主义侵害下诞生的女孩,她患有莫名其妙的病症——流鼻血,并且为防止再受戕害,在自己的阴道中塞入马铃薯,根据当地的迷信认知,女孩罹病的原因在于引用了母亲恐惧的奶水所致,如此荒谬绝伦的民风在这类影片中比比皆是,与王全安《图雅的婚事》不同,此间也没能展现女性在困境中的蜕变抑或反诘,而是淡定到了最终。虽然不能以经典的编剧法为这样的情节构设套上匮乏主人公的自觉欲望与求索的帽子,但任凭如何体恤第三世界国民的观众,在被如此挑战了90分钟之后,还能笃定地为女孩渺茫的生存而感慨,终究是个不可能事件。
联系秘鲁的历史过往,我们能从影片中解读出背后的一些譬喻,但这样的解读,牵强到苍白。曾经被西班牙统治的秘鲁,在摆脱殖民后又在一系列与邻国的战役中屡尝败果,至今仍然不能实现经济腾飞的他,只能依靠矿产的丰富在南美世界占据并不足道的一席之地,而影片中呈现的秘鲁(还是个偏远山区),展现出的落后和片中钢琴家的富有相对比,正是国家的真实写照,从影片长镜头里人物未曾间断的抱怨贫困的口中,我们足以了解,但导演并没有将何以造成如是的原因揭示出来,仿佛秘鲁本就是个以贫瘠为属性的国度一样,也许只字不提触及了某些看官的心理慰藉。
《惧乳》也自然是投柏林所好的女性主义电影,片中的男人永远处在给女性施压或减压的配角地位,他们要不是一个微有嫌弃的舅舅,就是能指点生命真谛的蓝颜,然而女主角的命运并没有因为这些而发生改变,这种女性主义是已经腐烂变质的女性主义:她的身份是主动一步一步沦丧的——母亲丧命,她在亲情的位置失去了与家庭树连结的枝干,拒绝男性的搭讪,致使她失去了成为配偶的可能;她没有试图寻找认同,除了以自己的唱作才华换取女主人的信任和珍珠,并最终因此而兴奋,即使这是昙花一现并最终被遗弃。
如果要为片中的桥段一一找到“原罪”,根据后殖民理论按图索骥,不是难事,但初来乍到的导演以这种方式拍摄在公元2009年放映的电影,就有些过分了。我想起那部摘取圣马力可金狮奖的米拉.奈尔的《季风婚宴》,同样是女导演的创作,同样是第三世界的故事,那一部,政治性谄媚度低不少,但可接受度要高得多。

伤心的奶水La teta asustada(2009)

又名:惧乳:伤心的奶水(台) / 乳液创伤 / 悲伤的乳汁 / 牛奶的悲哀 / 受惊吓的乳房 / The Milk of Sorrow

上映日期:2009-02-12片长:95分钟

主演:玛佳丽·索利埃 / Susi Sánchez / Efraín Solís / Marino Ballón / Antolín Prieto / 

导演:克劳迪亚·略萨 / 编剧:克劳迪雅·洛萨 Claudia Llo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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