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7-14
飞不过的大西洋 • 将爱情进行到底:在你我相遇的地方依然人来人往，依然有爱情游荡
12年。
12年前的我们有什么？12年后的我们还剩什么？
彼时，才刚满十岁的我，像小狗儿一样温顺地凑在爸爸身旁，似懂非懂地看完那部《将爱情进行到底》；
此刻，矫健地走在奔三路上的我，自己独自一人对着屏幕看完全片，无奈苦笑，泪眼模糊。
张一白导演把这个动摇过温暖过我们年华的爱情故事所能拥有的三个结局一一呈现，从相伴共活12年的成功模范夫妻，到被现实磨去棱角的一对旧恋人，到郎有情妾已无意的分飞劳燕。无疑，这所有的结局都不约而同地指向同一个方向——
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再也回不去12年前了。
第一段把文慧和杨峥设定成了一对行走在上流社会的社会贵族夫妇，丁克，名流，高收入，别墅跃居，极具现代主义的装潢设计，与这个身份形成强烈冲突的是两个人玩着小孩子游戏水准的失踪、偷窥，轻与重、空虚与实有，在随着奔跑的动画中变形。曾经相约厮守终生，深信彼此的校园恋人却在时间的折磨下成了小心地试探对方爱意存量的怨偶。
其实，越走越会发现，要保有一份爱情，并没有那么困难，困难的是如何在物质和时间的反复吞噬下，守住自己爱情的底线。
面包会有的，爱情也会有的，诚然，可谁又能保证我们的爱情存量能够支撑到那份面包的到来呢？贫贱夫妻百事哀。爱情是个需要在玫瑰、香氛和繁星满天的浪漫中存活的娇嫩奢侈品，它受不得油烟污渍、菜场砍价、锱铢必计、饥不果腹这些周身遍刺的讥谩。我知道，在我抛出这个论断后，一定会有人拿着种种铁证向我证明爱情的伟大甚至在物质面前，爱情的不可打倒性。但我只想在这些铁证后面，轻轻地加上一个“一辈子”——如果一辈子都这样吃糠咽菜，如果一辈子都在为下一代的出路发愁，如果一辈子都在为后半生无保而奔波，如果一辈子都在为居无定所而担忧，试问，还有几对眷侣能信守承诺，厮守终生，不离不弃……
第二段，很像是1990年代小品最鼎盛时期的作品，未到中年但显然有中年心态的前恋人，忽然被遭遇逼到一起，或许是为了补偿自己，或许是为了某种重温旧梦，一致做出上床的决定，尽管家中、车上、旅店和派出所中，鼓捣出的荒唐、不堪，让人看时禁不住笑出声来，但笑中有泪，笑中有惘然。
三个结局里，我认为，张一白导演真正发力的只有这一个。翻铁栏门、雨中等候、“杨峥，我喜欢你。”这些当时打动了无数人的爱情细节在12年的酝酿发酵下变成了被铁栏撕破西装、狼狈躲雨、“杨峥，跟我回家”。在一个个“保八争九”如约实现的年份里，我无法确定12年前的梦想是否依然如故，只知道在上世纪90年代里，我那年轻简单、豪情似海的父亲为了在自己女儿18岁时拿出一份像样的成人礼，生生地在有限的工资里省吃俭用每月缴出了一份18块钱的教育基金，而当我真正到了18岁时，父亲亦拿到了那笔当年被他寄寓了无限希望的教育基金——我直到现在还记得他的神色，攥着3000元哭笑不得的神色。自然，父亲的如意算盘打了空，他那原本自诩有先见的举动如今被家里人当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谈，在嘈杂的笑声中他尴尬地附和着，但也只好感叹世事难料。
12年，原来真的可以天翻地覆。
当年的理想被磨损殆尽，当年的激情四射都还俗为残破婚姻，当年温暖了大江南北那对校园缱绻爱侣成了如今被凡事折磨到脱形的普通离异男女。其实，在徐静蕾以曼妙的身板穿着漂亮的长裙出席同学会时，我就禁不住笑出声来——看来一白导演还是舍不得让我们的幻想全部破灭，要知道，12年的破碎婚姻和繁杂生育对于一个女人的容颜和身材来说是一场多么巨大的灾难。
人总有一种美化过去的本能，也许是为了遮掩现在生活的落魄，也许是为了满足自己某种虚荣心。就像杨峥被文慧两个儿子逮到，急急地辩白我是你们的杨峥叔叔，却不想被两个儿子抢白：“你撒谎！杨峥叔叔才不是你这样！”，是啊，文慧心里的杨峥应该永远是那个蓄着长发，奔跑如风，为了她的一句“想看大海”就奔到海边为她录下海浪声音的青涩恋人吧，正如被杨峥前妻介怀了12年的文慧也应该是一袭白裙，长发飘漾，为了见到杨峥而不惜在雨中傻等一夜的纯情少女一样。可时间却给我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为了尽快让自动贩售机吐货而大砸机器，从漆满“背信弃义”的面包车上大迈步下来，和前夫在派出所前大打出手，昔日为爱挣扎苦守的青涩少女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饱经生活调戏后懂得如何用世俗的方法保护自己的普通中年女性。昔日我们奉为模板的校园爱情在12年的打磨下成了一场社会荒诞剧，除了苦笑，我无法想象还有什么反应能陪衬出这份无奈和讽刺。
一直认为，时间对于爱情的作用力有两种，一种是将它变成具有更长久保质期的亲情，两个人相互扶持白头到老，而另一种就是信由它变质腐坏，毁掉曾有的所有美好，让人只能反复悲叹出那句“相见不如怀念”。《将爱》的电视剧里，胖胖的佳伟在大学期间一度迷恋着身量曼好、长相清秀的英语老师苏易，可当有一天他有资格有条件去追求苏易时，他却发现昔日他的女神早已学会了如何像泼妇一样在街头吵架，如何运用一些小伎俩让菜场大妈少算菜钱，瞬间，一切幻想破灭。所以，对于一个中年人而言，初恋情人这码子事还是深藏心底更好，不要直面，不要好奇。
毕竟，你永远无法估算出时间的威力有多大。
第三段，不是童话。王子在苦等公主回头，却不知公主早已迷失在另一份爱情中无法自拔。大奶大战小三的俗套情节，不想过多评论。只是何洁扮演的这个小三的角色让我想了很多。
前几日，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把《蜗居》一口气读完，心里翻腾不下但说不出话。不论是此处的海藻还是彼处的楚楚，无疑都是社会主流价值观批判的道德败类。为了自己私欲，不惜破坏他人爱情和家庭，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做派也的确让人没有欲望为她们辩驳。但，反思我们自己的价值观，是否也有偏差呢？
犹记得一个好友给我讲的经历——在某个家庭聚会上，已经吃饱饭的她正百无聊赖地发呆掐着桌布，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大人们的闲话家常，却不知不觉被那些婚嫁配娶的话题吸引过去——“哎，我就说嘛，女孩子啊，就应该仔细考虑一下婚嫁问题。自己再多么有能力，还是要回归家庭的，对吧？”当时她挑了挑眉毛，撅着嘴，思索着应该从何反驳起。想了很久，发现也只能无奈笑笑。
工作完美，位居高职，个人职业发展前途光明。这所有的一切，对于一个女生而言，不能构成自己成为“成功女性”的充要条件，而恰恰相反，与如此辉煌的职业历程相比伴随你的如果是一份空白的家庭生活记录，对不起，你只有等待着被打入“女强人”“工作狂”这类表面看似风光无限私下却是甘苦自知的特殊人群里吧。
保养得当，夫婿得力，儿女承欢膝下家庭完满。这些美好的词语被赋予在一个女生身上时，除了被人啧啧称赞“驭夫有术”“天生命好”外，恐怕也得不到更多关于自身价值的肯定吧。有太多的女孩子沉湎于日日夜夜的主妇生活里却忘了对自身价值的探索。当某一日阳光不再，乌云密布，除了撒娇、保养、购物经验、喂哺幼儿，其他求生技能的缺乏会让人失去最基本的尊严。
你看，在当今社会，做一个符合社会主流价值观期望的女生是该有多么困难啊，不仅要自己事业给力，还要懂得持家帮夫，这也难怪在有捷径可走时，有人会不顾一切踏上且不愿回头。再者言，不劳而获是人性中固有的特性，小三们和二奶们也只不过是信由这份人性中的本恶肆溢生活而已。
小三话题结束，容我再吐槽一句文慧在这一段搞出的离婚闹剧。其实，离婚的发生（除却感情出柜这类case），多半是因为两个人的成长速度出现了落差。日日月月累积下的差距能使旧日所有的美好都化为飞灰。所以，真正到了那刻，轻松放手反倒是最好的选择和归宿。
在你我相遇的地方依然人来人往，依然有爱情在游荡；在你我相遇的地方依然有人在唱，依然还有年少无知的彷徨。
12年后，身在何处，谁人与共，这些问题且让时间回答吧。
现在，就让我们继续着这份年少无知的彷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