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07-02
vivienne • 将爱情进行到底:12年轮回，我们丢失了彼此
这是一个爱情濒临死亡的年代。感觉不到悲恸的人说：“爱情早该死了。”可是，仍然有人在追溯爱情，在抒写爱情，于是我们看到了爱情本来应有的模样——“将爱情进行到底”。一开始我并未对这部影片寄予厚望，只是为了打发慵懒的午后时光。这是一个关于男人和女人，怎样以覆水难收的方式完成灵魂共振的故事。
像ＭＶ短片似的三段截然不同的结局，从现实角度来讲，我喜欢第二个片段——上海。她在滂沱夜雨中抬头仰视他滑稽地被钩挂于铁门之上，镜头流转于依稀往事，时光也为之窒息，于是悄然逝去的爱情再次悄然而至，她和他，相顾无言沉默着走进那间小旅馆，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是没有一个人抵挡，也没有一个人抗拒。旅馆里激情迸射的刹那被他老婆的一个来电打断，他谎称自己在海边，她冷静地拉他走进卫生间帮他营造海边的阵阵涛声，眸子里有无奈，更有理解。这个瞬间，我知道，她和他的灵魂是柔顺偎贴的。次日机场，她对他的挽留是故我的执着还是仅有的自尊，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我们有时越想深入地交谈，越是言不由衷，他低沉着嗓音压抑着怒气问她，“我们都不是过去的我们了，还能怎么样？还想怎么样？” 她泪含眼眶无言以对。此时此刻的徐静蕾，不是拼命职场的现代女性杜拉拉，不是文艺腔十足的知性博主老徐，她只是一个女人，像几千年古今中外，三言两拍情人一千零一夜任何故事里面的那个女人：你可以说她是弃妇，可以说她是糟妻，可以说她是情人，都在为一点点发自内心的爱而患得患失。作为男人，你需要做的全部，就是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拥她入怀。而他却连这样廉价的怜悯也没有给予她，她泪流满面地踮起脚尖在他的面颊上深深一吻，一如当年，只是，这一次，吻别过后的她却是落荒而逃，不复当年。
因为我根深蒂固的法国情结使得影片第三个片段——波尔多变得极其理想化。她在醉酒后误拨给他的电话让他在深夜困意全消一跃而起，为了她，他远赴波尔多。机场的邂逅让他惊鸿一瞥情深辗转，谁知她却并非为他的到来而心生喜悦面露春色。她竭尽全力背水一战，只为了挽回丈夫早已流连于她人的心。他日夜陪在她的身旁，愁上眉头情上心头地默默注视静静关怀，那双眼睛里含有太多呼之欲出的底蕴，她焦灼不宁狂躁不安的心却没有片刻闲暇去感知，去回应。他再也无法像当年那个青涩内敛的男孩般坐等爱情的流逝与错失，于是，下定决心鼓足勇气要带她离开，他轻声对她说，“跟我走吧。”她神情自若地问他，“你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他说，“我是认真的。”那一刻的他，是个真正有担当的男人，正如茨维塔耶娃诗中所写，“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在某个小镇，共享无尽的黄昏和绵绵不绝的钟声。在这个小镇的旅店里，古老时钟敲出的，微弱声响，像时间轻轻滴落。有时候，在黄昏，自顶楼某个房间传来笛声，吹笛者倚着窗牖，而窗口大朵郁金香。此刻你若不爱我，我也不会在意。”而她，终是不能像他那样对爱如此坦诚，如此豪迈，如此无所顾忌，因为她有丈夫。所以当酒醉的丈夫唱起十年前向她求婚时唱过的生日祝福歌，她落泪了，迟疑了。他很识趣的离开了她，留下的是这么多年来的一个个电话录音，更是一个年少时的承诺。不管时隔多少年，他依然记得曾经她对他说想看海，他也依然每年都会去不同的海边录下大海的声音给她听，虽然，他并不知道她在哪里。片尾，他奔向海边，他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大西洋，他扬起双臂站在海边，身影孑然，神情黯然。片尾曲响起，“等你爱我，哪怕只有一次也就足够；等你爱我，也许只有一次才能永久。”极力控制的我还是没能忍住眼泪簌簌而落，只能最大限度的克制自己不要哭出声音。
“将爱情进行到底”放弃了常规时间顺序安排了一对对夫妻被访者，他们既没有出现在片头，也没有像“志明与春娇”般出现在片尾，这些细密丰富的生活影像，其实是导演张一白意识先行后的主观操控，因为在一场宏大的有关个人的爱情史诗里，情感上，逻辑上的内在联系，才是确定可依的。真实只存在于结构的连接之处，是起承转合中真切的理由和无懈可击的内心依据，是在拆解叙事模式之后仍然让我们信服的现实秩序。张一白对于个体体验的重视，最终上升成了对爱情唯心主义的崇拜，不过正是有了他这样勇于打破现实与戏剧壁垒的人，才能弥补诗意与生活的界限。他用这部影片告诉我们，一个好的赝品胜过真品，一个有无限可能结局的爱情也胜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婚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将爱情进行到底”其实是一部自由的开放式电影。自由就是指能够在不同的选择之间进行取舍的能力，命运与自由意志之间并非纯粹冲突。华兹华斯说，“倘若我们自己能够把牢房选中，那就不是牢房。”影片中初恋过后的她和他至少拥有再次相对互相选择的机会，不管结局悲喜，都可以无怨无悔。
过去是一个电影塑造目光的时代，现在是一个目光塑造电影的时代。各种目光构成了影像的脉络，影像成为了目光聚焦的光感，我们通过影像来认识自己，也通过目光来约束自己。在这个爱情濒临死亡的年代，爱情到底算什么？看完这部电影，我好像握住了解答这个问题的钥匙，爱情是人类情感和思想的幻化，虽无形却胜似有形，它可以让你突感甜蜜，也可以让你倍感苦涩；它可以让你甘之如饴，也可以让你痛不欲生。所以在“将爱情进行到底”中，虽然没有时光倒流的情节，但相同的境遇总是一再重演，给予主人公重新选择的机会。某一刻，仿佛昔日重来，昔人依旧，还来得及改正以往的错。这样放不下的执念，逃不掉的命运在这部纠结于初恋的影片中再次得以伸张。不过怀有执念，方为有情诸生，而非不食人间烟火的圣灵；被命运所控，是人之常情，如璧有微瑕，全然无瑕便不是玉。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要看这部电影，我可以坦然地回答，“它在讲述关于你我的故事，为我们展现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冥冥牵引，这种牵引使我最终成了他的她，而你最终成了她的他，而这种牵引，就是缘分，与我们心底的爱全然无关，却左右着我们的爱情，始终无法进行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