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艺术家不会去刻意地去拍"艺术电影"。
放假回家的路上,我与我爸聊天,偶然提起了《东京物语》,继而聊到小津安二郎。我说出了这篇文章的第一句话。的确,小津的电影像涓涓的流水,平淡,故事就是普通人的故事,剧情自然地发展,镜头和剪辑也比较规矩。可看完后,就是令人感叹"艺术啊,艺术。"
而我喜欢小津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在多部电影里探讨的主题——家庭关系的错位与失衡。这一直是我很感兴趣的一个话题,也曾写过以此为主题的散文,但效果很不好。
《秋刀鱼之味》就是小津探讨家庭关系的顶峰之作之一,也是他的绝唱。在谈这部电影之前,我想先说两点题外话。
一,秋刀鱼是日本人常吃的鱼类盛产于深秋,两头细,像柳叶一样,蛮腥的。最常见的做法就是把它放在小火炉上盐烤。我最早知道这种鱼还是在一部叫《日常》的番里。而《秋刀鱼之味》中并未出现秋刀鱼,那为什么还叫"秋刀鱼之味"呢?如我刚才所讲,秋刀鱼盛产于深秋,是报时鱼,而且为日本人家常所食,所以说片名是在告诉观众,本片讲述了进入暮年的男主的日常生活。
二,小津终生未婚,父亲早逝,他一直与自己的母亲生活在一起,直到62年母亲病逝,同年,他也死于癌症,与母亲合葬在一起。佐藤忠男曾说,"他一生都是妈妈的小男孩。"这种生活经历无异给他的创作带来重大影响,甚至有学者认为小津电影里的父女关系,就是现实生活中他与母亲关系的镜像。
好了,现在我们来分析片中男女主人公,父亲山平和女儿道子。山平年过六十,退役军人,公司职员,早年丧妻,岁月的打磨使他和蔼慈祥,你甚至能说他软弱,对于成年的女儿已失去父亲的权威。而道子早已成年却迟迟没有嫁人,在家中照顾父亲和弟弟的起居,已成为家庭的女主人。在与父亲的关系中处于强势地位。这么看是不是很像小津和他的母亲?而这种父女关系对于日本传统的家庭伦理关系来说,是一种错位。但在错位的同时,又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平衡。在影片的开头,父女二人明显都是享受这种平衡的。就像小津一样,终其一生他都没打破‘妈宝’这一生活状态。
而在山平在看到与自己有相同生活状态的老师的女儿已衰老憔悴时,意识到道子应该考虑婚姻大事。在他的劝说下,道子含泪出嫁。此时,他们打破了之前失常的生活状态,进入了正常生活模式。但这带给父亲更多是惆怅与寂寞。参加完女儿的婚礼,他悲伤地坐在酒吧,女主人问他怎么那么悲伤是参加葬礼了吗?他说,"也可以这么说吧。"在秋刀鱼上映的同年,小津的母亲离世,此时的小津被强制地从之前的生活状态走出,他的心情一定也如此吧。
但是,女儿的出嫁,反而打破了家庭原本的平衡,山平的家庭陷入了失衡状态。影片最后一个镜头定格在长长的走廊深处山平寂寞的身影上,人生终归于一人的寂寞。而母亲去世的同年,小津也寂寞地离世。
所以说,我们可以说《秋刀鱼之味》是小津对自己人生的一次解构。而他对于家庭关系错位与失衡的问题给出的答案却是又一个问题。
最后,让我们以小津在写《秋刀鱼之味》的剧本时写下的诗收场:
春天在晴空下绽放,
樱花开得灿烂,
一个人留在这儿,
我只感到茫然,
忽想起秋刀鱼之味,
残落的樱花有如布碎,
清酒带着黄连的苦味。

秋刀鱼之味秋刀魚の味(1962)

又名:一个秋天的下午 / 秋刀鱼的味道 / An Autumn Afternoon / The Taste of Saury / Sanma no aji

上映日期:1962-11-18(日本)片长:113分钟

主演:笠智众 / 岩下志麻 / 冈田茉莉子 / 佐田启二 / 三上真一郎 / 吉田辉雄 / 岸田今日子 / 杉村春子 / 中村伸郎 / 北龙二 / 

导演:小津安二郎 / 编剧:野田高梧 Kôgo Noda/小津安二郎 Yasujirô Oz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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