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6-10-12
远去的孤蓬 • 狼图腾:逝去的草原哲学
期待这部影片是在三年前高考完后的六月，那个时候刚刚看完《狼图腾》的小说，早就对悠远宁静的草原有着无比兴趣的我看完书后便开始疯狂的搜集《狼图腾》电影拍摄进展的各类信息，期待这部几乎不可能被翻拍出来草原狼著作将如何被那个誉为“最会拍动物”的奥斯卡导演让 雅克 阿诺所翻拍出来，期待他将如何将狼图腾中所蕴含的草原精神所展现出来。 七年的筹备，三亿人民币的投资，一年半的拍摄周期，最会拍动物的导演阿诺，世界级驯兽师安德鲁辛普森，来自四个国家的资深编剧，《泰坦尼克号》配乐团队，额仑草原的拍摄地，长白山运来的白雪，这一切的确看得出他们真正在用心拍这部电影。终于经过我半年的等待，电影终于来了。
大年初二一大早就激动的跑去看，看到中午散场出来，下午又接着看了许多网友影片后，就开始想自己也写点什么，毕竟是自己期待值爆棚的影片，想对这部中法大片说点自己的一些看法，也顺便谈谈之前看完原著就想说的对狼图腾的一些思考。
看完电影，一对矛盾心理油然而生：满足和遗憾。 满足是什么，是影片没有辜负之前所宣称的那样，阿诺没有辜负“最会拍动物的导演”这一盛誉。电影巨幕上，一望无际的额仑草原，圆整的蒙古包，驰骋草原的牧民以及洁白的羊群，一些草原应有的元素全都给完好的展现出来，然而这部大片远不止这些，狼图腾主要是讲狼，其中最大的亮点自然少不了狼这个主角，不仅这些17条纯种的蒙古草原狼（之前记错了数据一直以为是12条）极大程度上给人真实的草原狼的风范，而且正如许多网友所同意的，影片里面的狼的演技比太多太多好莱坞明星的演技都要好。尤其是全片最精彩的部分雪夜狼群战马群，完全有一种中国电影所难见到的大片风采，让人窒息的风雪与酷寒，惊慌狂奔的马群，穷追不舍的狼群，以及惨烈的马与狼的战斗，再加上节奏十分紧凑激昂的配乐，简直将原著所描写的画面在巨幕上展现的淋漓尽致，阿诺不愧是最会拍动物的导演，尽管我不是一个影评家，看的电影也很少，但我还是觉得这短短的几分钟完全拍出了世界级大片的水平！这也是我影片中最满意的一部分，在影片上映前，我和同学聊到狼图腾时，我就说这个场景绝对是电影里面最难拍也是最精彩的重头戏，果不其然，四十匹狼，一千多匹马，阿诺没有愧对这一数据。视觉上的冲击让我十分满足，其他还有的精彩场景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说起遗憾，我觉得主要是在主题思想的反映上面，或许这仅仅只是就我个人而言，因为我对影片如何很好的展现出原著的精神寄予了及至苛刻的厚望，毕竟可能是期望越高，落差就会越大，许多网友说还是被影片所反映的思想所震撼，被冯叔与小狼之间的感情所打动，但对于这一方面，我还是和其他许多网友的见解一样：阿诺只拍出了狼，没有拍出狼图腾。但首先我还是得说，这其实不怪阿诺，他真心是尽力了，比如原著中毕力格老人带领人与蒙古犬围捕大战狼群的震撼场面的确太难将以影视化影片将此情节删去，包括后来小狼吐血身亡的场面也被改为小狼被嘎斯迈放走，许多情节还是受拍摄水平等客观要素的限制有所删改，而阿诺自己也说过真正要拍狼图腾，可以拍出一百部电影，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浓缩，毕竟要把几十万字的小说浓缩到短短的两个小时已属不易，要把原原本本的原著精神所反映出来的确太难太难，不过阿诺已经尽力了。
但客观因素归客观因素，我还是想主观的说一下我对影片最大的遗憾：毕力格老人的戏份过少。
为什么要说这个，这还得说起我对原著的理解。狼图腾原著中，毕力格老人算得上是一个象征，是连接草原精神与主人公陈阵的一个关键人物，陈阵通过他才得以走进狼图腾的世界，原著中是毕力格老人带着陈阵近距离观察狼捕猎，去掏狼崽并在这一过程中给他讲述了大量的狼与草原的知识，也因此激发了陈阵对狼以及狼图腾的兴趣，进而就有了后来陈阵私养狼的故事和经历，而且毕力格老人在平常安排生产队的日常生产生活中都可以看出这位老人深谙古老的草原游牧哲学，致力于维护草原人与自然的和谐的关系。可以说，他是草原游牧文明的最后一代老人，他是整本书的核心人物，对于反映狼图腾的思想与主题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影片中我所见到的毕力格老人的戏份相对来说很少，而且对于他被手榴弹炸伤的情节我有些无语，只能说编剧也可能为了整部剧出发做这样的改编有他们的道理吧······
说到狼图腾的思想主题，我的确想说说我的思考，因为对草原哲学的向往一直让我对其想法很多，也为何我对狼图腾是如此的期待。狼图腾所反映的主题正如书的前言人与自然，人性与狼性，狼道与天道。而姜戎在书中重点所探索思考的是狼性，批判中国人的羊性与奴性以及对中国人所缺失的狼性的呼吁，侧重的是民族性格对中国人的影响，这也是这本书一直所饱受争议的地方。然而这方面我却思考较少，所以也没有太多自己的想法，但姜戎书中所展现出的另一个问题却一直吸引我，那就是人与自然，游牧文明与现代社会冲突的问题思考探索。
我很喜欢宫崎骏大师的一句话，那句话我也曾以之为主题在高中班级上作过一次演讲：“蒙古人就是靠草为生的，各种生物吃了草，然后人再从生物身上取得盐分，肉和皮。死亡的生物尸体也归于其他生物，归于土，而滋养了草。蒙古人在这个巨大的食物链和生命循环体系中生存，也看到了自己的存在。和他们的精神生活相比，我们现在的精神是何等的贫乏？”（宫崎骏谈《幽灵公主》）宫老在这句话中道出了一个草原哲学的完整的生态体系，首先，草是草原是基本要素，没有了草，就无从草原而言，而阳光，雨水，土壤又是草生长所不能缺乏的要素，而草原上的五畜（牛，绵羊，山羊，马，骆驼）又通过采食和践踏对草的生长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通过采食，使得草原上高低不一的草得到了重新的组合，而那些被吃掉草尖（五畜一般吃草）的草会被刺激促使更好的生长；而践踏通过对土壤上层结构的变化，改变土壤的湿润结构程度。轻微的践踏能抑制杂草，过度的践踏是地面变硬，并使毛细血管现象生成，表面蒸发加强，让土壤向干旱的环境演变，所以那些真正茂盛的草原往往是少不了牲畜的游牧（这也涉及到草原游牧与定居集约化放牧的冲突问题）。另外羊牛马等养肥后又可以给牧民以及狼等以充足的肉奶皮等，而这里狼对于整个生态系统的调节又起到无比重要的作用，举例来说，在狼图腾中有个狼捕杀黄羊的场景，陈阵说狼太残忍，而毕力格老人却说黄羊才很残忍，过分地啃食践踏牧草，容易导致草场退化，“黄羊成灾，就比狼群还要可怕！”另外草原上的大灾难如雪灾，旱灾等过后，牲畜会大批死亡，如果不及时处理，可能会爆发瘟疫，狼群捕食量很大会迅速吃掉尸体，而残羹冷炙又可以帮助其他一些动物如老鹰，狐狸等过冬，保证了草原整个生态环境的完整，再者，有狼群的地方，羊群的警觉性会更高，这样羊群的整体身体素质就会更好。由此可见，狼在整个生态链中的至关重要，狼图腾中有着大量这样的事例。可见，经过几千年的演化，游牧文明已然成为了最和谐的人与自然的关系，成为了最值得思考的草原哲学，或许这份草原哲学正是毕力格老人口中所说的腾格里，这也为什么狼被誉为腾格里派来守护草原的“天狗”，正如冯叔在电影中的独白：因草原狼所产生的恐惧与敬畏，就是人们心里那个中所崇拜的图腾。“
然后狼图腾故事发展到后面，这一和谐的生态遭到了破坏，首先就是是狼。在影片中有个十分可恨的“反派”包顺贵，他来自于农耕地区，不懂草原游牧精神，就连崇拜的天神腾格里也被他嘲笑为迷信，他收到上级命令开始治理所谓的“狼灾”。这里表面上是包顺贵的自私与残忍，但实际上姜戎在这里表达的是一种对游牧文明开始逝去，草原开始遭到破坏的担忧，实际上是古老的游牧文明与现代社会的冲突。实际上在中国建国以来治理草原漫长过程中，打狼只是个开始，当狼逐渐在内蒙古草原上消失时（根据狼图腾的描述，不少狼都北逃至蒙古国的草原），改革开放后，随着市场化进程不断提高，显然粗犷的游牧方式不再适应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一种集约化的家庭承包制在草原上兴起（即牧民定居，承包一块草场进行放牧的一种小范围游牧方式，每户牧民的草场之间都架起铁丝网围栏），牧民从此从游牧走向定居，在狼图腾的尾声中，毕力格老人去世大批房子，汽车，拖拉机等一些些农耕文明的东西（当时还没有改革开放，仅仅只涉及到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的冲突问题）遍布额仑草原，而额仑草原却在一天天的退化，这些都表达出了作者对草原未来走向的思考。而当今为了短期的经济利益发展，同样是农耕文明的家庭承包责任制再次移植到草原上，草原再一次面临退化的危机。（如今草原治理方面学者专家也分为两派一个是定居派，一个是游牧派）无论怎样，在全球现代化的大潮下，游牧文明这首大自然的赞歌正在离我们远去·····
总之狼图腾的电影对原著的浓缩使得原著的主题思想表达不够的确是我认为的最大的遗憾，我不是专业的影评师，我只希望我这篇不规矩的影评表达出了我想表达的。不过关于草原哲学这个话题还是太大，我还有许多方面没有想清楚，还是得继续的思考与努力，就像杨绛先生所说：你的问题在于想太多，读书太少！
最后，再次向让 雅克 阿诺这位世界级的导演致敬！
向17条蒙古狼演员致敬！
写于2015年2月11号
（注：参考书目《狼图腾》 《中国国家地理》（12年10月刊内蒙古专辑） 《大学自然地理》（高等教育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