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谎言》电影剧本

文/埃米里奥·戈迈斯·姆列尔

译/韩传铮

从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初,是墨西哥电影事业上升发展的时期。这一时期,墨西哥生产了一批具有较高水平的影片。我国广大现众熟悉的《叶赛尼娅》、《冷酷的心》、《玛丽娅》、以及这里介绍的《她的谎言》,都是这一时期拍成的,它们深受墨西哥国内外现众的欢迎。

《她的谎言》编导埃米里奥·戈迈斯·姆列尔在影片拍成后说过:以谎言杀人者必为谎言所误。剧本以几个青年的爱情为线索,紧紧围绕着编造谎言和揭露谎言这一中心展开,最后谎言被揭穿,以谎言杀人者得到了应有的惩处,从而揭示了剧本的主题。剧本通过威赫尼娅这个人物,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虚伪的“文明”面纱,抨击了那种社会里人与人之间尔虞我诈极端利己的金钱关系和丑恶现实;同时歌颂了纯洁的爱情和善良正直的人的美好的心灵。

拍成的影片在艺术方面,明显地保留着墨西哥电影的民族风格,画面优美,造型生动,色彩绚丽,生活气息浓郁。特别在刻划人物性格上,细致入微,给人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

应当指出的是,该剧限于编导者的立场,对于印地安人和矿工等劳动人民的描述,带有明显的阶级偏见。剧本虽未能完全摆脱古往今来某些爱情题材作品的窠臼,却以其比较新鲜的思想用意和艺术特色,别具一格,耐人寻味。

——译者

第一章 寻觅

1.古雅巴河·白天

古雅巴河,急流滚滚……

沿河两岸是低矮的灌木丛;丛林后面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苍苍茫茫。一派荒芜凄凉的景象。

一只简陋的独木船正逆流而上,缓缓驶来。

摄影机推至木舟。六个船工正用力划桨。船尾,坐着一个粗壮结实、个子很高的印地安人,正指挥着船工。他就是小船的主人,叫伊瓜索。

坐在船头的白人叫德梅特里奥·圣特姆。看上去,心里正烦躁不安。汗珠不断从他的额角滚下来,但他丝毫没有反应。他那焦灼的目光不时扫视着前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河水,似乎在急切地搜寻着什么。

他猛地转过脸来,看着伊瓜索,焦急地问:

“还有多远?”

伊瓜索所答非所问地:“船工们划得很卖力。可是,水流太急了……”

德梅特里奥粗暴地打断他的话:“我问的是还有多远?”

伊瓜索仍慢条斯里地:“逆水行舟比不得顺流而下。急不得,老爷!急不得!”

看到从印地安人嘴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德梅特里奥回过头去遥望远方。他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封折皱不堪的信来,紧紧攥在手中。从他那满含泪水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内心隐藏着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

德梅特里奥望着望着,眼睛突然一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远处岸边影影绰绰显出一个小镇的轮廓。他又一次转向船主。

德梅特里奥:“是那儿吗?”

伊瓜索:“不是,老爷。新港镇离这儿还远得很哪!”

德梅特里奥怒气冲冲地:“看来真是远在天边了!”

连续几个船桨划水的镜头。

船工们个个汗流浃背,在不停地用力划着船桨。河边一条鳄鱼扑通一声钻进水中。两岸的丛林向船后退去,退去……

破浪疾进的船头。

摄影机从船头缓缓摇向远方。前面岸边不远的丛林中,一个小镇若隐若现。

2.码头·白天

正午灼热的太阳把大地烤得象个蒸笼。

独木船慢慢驶近岸边,停靠在一个木板铺成的破损不堪的码头旁。码头周围,悄然无声,看不到一个人影。

德梅特里奥把包着几件粗布衣衫的包袱放在木板上,一个箭步轻盈地跳上码头。但在他尚未站稳之前,比他更老练的伊瓜索已经站在码头上恭候他了。他掏出一叠钞票,走近伊瓜索。

德梅特里奥:“这是船钱,拿着吧。”用手指了指船工。“剩下的分给他们吧。”

伊瓜索接过钱,但并未向他道谢。

德梅特里奥:“你知道里卡多·希尔维拉住在什么地方吗?”

伊瓜索:“我就知道运货渡人。你干么不到酒店里去打听打听?”

不等对方提出第二个问题,伊瓜索已经跳回小船,指挥船工们继续向上游划去。

望着远去的小船,德梅特里奥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转过身来,用手抹了抹额角的汗水,这才迟疑地抬起目光,第一次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仅有二、三十间茅草房的偏僻村镇。

乘坐木舟长时间的旅行,使他感到浑身酸疼。他定了定神,提起包袱,迈着麻木的双腿,一瘸一拐地蹒跚着向镇里走去……

3.酒店·白天

酒店里有个大柜台,柜台前摆着四、五张方桌。电唱机在播放着一支四十年代的乐曲。几个相貌粗鲁、皮肤黝黑的矿工正在柜台前站着饮酒聊天。德梅特里奥推开门,向四周看了看,径直向他们走来。

德梅特里奥:“请问:你们谁知道里卡多·希尔维拉住在什么地方?”

人们回过头来,用惊异的目光打量着他。半晌,几个人朝着离他们不远的一张桌子望去。

顺着他们的目光,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大胖子正坐在桌旁自斟自饮,差不多已经喝醉了。立在他身旁的店老板似乎在劝阻他。只见他从老板手中一把夺过酒瓶,挥手将他推开;把瓶口放到唇边,咕嘟咕嘟地灌下几口。

德梅特里奥从后面走过来。

德梅特里奥:“先生,您能告诉我吗?”

喝酒的胖子叫哈依曼·波特尔。只见他端坐不动,眼皮抬也没抬,瓮声瓮气地答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德梅特里奥耐着性子:“我刚到此地。为来看他,我整整赶了八天的路程,我……”

波特尔粗暴地打断他的话:“你赶不赶路,与我有什么相干?”

德梅特里奥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显然被对方这种傲慢无礼的态度激怒了。他攥紧了拳头,朝波特尔迈近一步,刚要挥拳发作,一只有力的手友善地搭在他的肩上。只听背后有人肯切地对他说:“请跟我来,我能告诉您。里卡多·希尔维拉等您等了好久。”

4.约翰逊神父客厅·白天

德梅特里奥无比震惊的脸部特写。“您说什么?”

约翰逊(画外):“您弟弟已经死了。”

摄影机缓缓拉起。德梅特里奥垂头丧气地坐在一个沙发上。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个身着牧师服装、金黄头发、高个子的老人,他就是威廉斯·约翰逊神父。这间不大的客厅,装饰虽很简朴,但看起来舒适大方,是新港镇里唯一整洁的房子。

德梅特里奥一只手捂着脸,另只手从衣兜里掏出在船上曾看过的那封信。

约翰逊:“想喝点什么吗?”见德梅特里奥没有什么表示,便走到一个酒橱旁,接着说:“有时喝杯威士忌,对人会有好处。”

德梅特里奥望着手中的信:“里卡多的这封信,写得太迟了。”

约翰逊斟满两杯威士忌,同情地看着他。

德梅特里奥抬起头望着神父。两滴热泪顺着面颊滚下来。

德梅特里奥满怀忧伤地:“要知道,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啊,神父!”

约翰逊端着酒杯走过来。“从您的口气里听得出来,您更象是他的长辈,尽管您并不比他大多少。”

德梅特里奥:“我们俩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在他出生后不久,他父亲就去世了。”

约翰逊把酒杯递给他。他慢慢地呷了两口。

约翰逊:“在我同里卡多相处不多的日子里,他曾向我提到过这事。”

德梅特里奥困惑地看着神父。

约翰逊:“是这样。他几乎整天泡在酒店里不出来。他形影不离的伙伴是波特尔,就是您刚才在酒店里向他问话的那个人。”

德梅特里奥:“那个家伙?是我弟弟的朋友?”

神父坐到他的身边。“您应该理解,里卡多肯定已经不再是您记忆中的那个人了。他暴饮过度,身体完全垮了。”

德梅特里奥:“那是为什么呢?”

约翰逊站起来:“他到这儿来的唯一目的是发财致富。他的愿望果真实现了。他同波特尔一起在这儿发现个金矿。可是自从收到一封信后,便好象失去了理智。”

德梅特里奥:“是谁来的信?”

约翰逊:“我仅仅知道是个女人。至于她的名字,里卡多从来没对外人提起过。”

约翰逊说到这里,踱到一旁,下意识地转了个话题。“在他死之前,立了一份委托书,把属于他的那份矿权记在了您的名下。委托书就在我这里。”

约翰逊的这番话,德梅特里奥并没有听进去。他脑海里还在翻腾着里卡多的事。

德梅特里奥象是自言自语:“他离开里约走得非常离奇。他给我写了一封莫名其妙的信,信上甚至连他要到哪儿去,都只字未提。”

约翰逊:“据我猜想,当时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到哪儿去。他在火车上认识了波特尔。正是他把里卡多带到了这里。”

德梅特里奥:“神父,请您告诉我,哪一所是我弟弟的房子?”

约翰逊拎起德梅特里奥的手,带他走到客厅门口,指着门外不远的小山上的几栋简陋的木房说:“就在那儿,山上最高处的那间便是。”

德梅特里奥:“谢谢您了,神父!”

威廉斯·约翰逊望着向门外走去的德梅特里奥,脸上露出爱怜、同情的神色。

一个女孩子的叫声从另一方向传来。

阿叶莎(画外):“神父!”

约翰逊闻声转过头去。一个天真烂漫的姑娘出现在连通客厅和小教堂的大门口,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正盯着神父。她叫阿叶莎,脖子上戴着一串并不十分悦目的银色项链。

阿叶莎:“是新来的老爷吗,神父?”

约翰逊:“是的。”

阿叶莎:“是里卡多少爷的哥哥吗?”

约翰逊:“是的。不过你现在先不要去打搅他。”

阿叶莎:“他会留在这儿吗?”

约翰逊:“不知道。”

阿叶莎:“他会用得着阿叶莎的。”

约翰逊:“先不谈这个。过几天我会把你的事告诉他的。”

5.里卡多屋里·白天

德梅特里奥推门走了进来。

房子很大,但显得很空荡。只有几件家具和挂在墙上的几张兽皮,还有一个盛满防治热带病药品的小柜子。除此以外,几乎什么也没有。

德梅特里奥痛苦地査看着室内的每一样东西,希望能找到一点造成弟弟死因的那个女人的线索。但是,他找遍了各个角落,什么也没有发现。他象一只受了伤的雄狮,突然吼叫一声,拳头使劲地捶了一下桌子,身子无力地瘫倒在一把藤椅上。

德梅特里奥叹手捂着脸,似乎想把全部痛苦掩藏起来。他没有发现,在他背后的门口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画外):“您好!”

德梅特里奥慢慢地转过身,朝门口看了看,没有回答。门口站着个年轻的妇女,两只眼睛里充满了忧虑和倦意,头上未老先衰地长出了白发。

那个女人见德梅特里奥没有作声,便自认默许而款款地走了进来。

波特尔夫人:“您好。您是里卡多的哥哥吗?”

德梅特里奥点了点头。

波特尔夫人:“我是里卡多的邻居,就住在那所黄房子里。我是波特尔大夫的妻子。”

德梅特里奥惊异地:“我真没想到波特尔已经是个有妻室的人了!而且居然还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太太!……那么,是他派您来的了?”

波特尔夫人急忙打断他的话:“不,他现在还没回来。我看见您进来了,特来登门拜访。当然这有点不合礼仪,是吗?不过,这个地方同外界有所不同。”

德梅特里奥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波特尔夫人。她被看得不好意思,脸色微微一红,急忙垂下了目光。

德梅特里奥:“对一个女人来说,在这个地方生活一定太可怕了!”

波特尔夫人:“您是很堆想象到的。所以您不应该责备您弟弟的未婚妻。”

德梅特里奥:“您知道她的名字吗?”

波特尔夫人:“不知道。他只是偶尔提到过百万富翁卡斯特约·布兰科先生一家,好象他同他们在一起生活过很长的时间。”

德梅特里奥:“是的。他在那儿做布兰科先生的秘书,差不多有两年的时间。”

波特尔夫人:“您想想看,一个卡斯特约·布兰科家里的人要到这个地狱来!?而且从照片上看得出来,她长得又是那么漂亮!”

德梅特里奥:“照片在什么地方?”

波特尔夫人用手指了指:“原先就镶在这个镜框里。在您弟弟收到那封信后,就把它撕成了碎片。”

德梅特里奥:“您知道她在信里讲了些什么?”

波特尔夫人:“她说她虽然从前是他的情人,但现在决定要嫁给一个已经成了百万富翁的人了。”

摄影机从波特尔夫人的脸摇起,停在里卡多当时应站的位置。

波特尔夫人(画外):“那个女人曾向里卡多索要一笔财产,逼迫他不顾一切地来到这里。当他感到受了她的欺骗的时候,他一反常态,拼命地喝起酒来。”

这时可以听到里卡多烦躁不安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波特尔夫人(画外):“他象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猛兽一样,通宵达旦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脚步越来越急,声音越来越大。这时画面化出一只大手拿起一瓶酒,毫无节制地一气把瓶里的酒喝个精光。然后砰地一声把瓶子扔到地上,摔得粉碎。接着又是一阵推桌子摔椅子的声音。

波特尔夫人(画外):“一天晚上,他完全失去了理智,痛苦地吼叫着……”

一组主观镜头再现了里卡多出来那天晚上的情景。摄影机从室内推向门口,仿佛里卡多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后,拔腿便向山上跑去……

波特尔夫人(画外):“当时没有人知道,他一直朝山上跑去,跑去……”

主观镜头:仿佛里卡多在灌木丛中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着。摔倒了,爬起来又跑……

摄影机向下摇到一片灌木丛。脚步声没有了,只能听见远处的鸟儿在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波特尔夫人(画外):“五天之后,我的哈依曼才发现了他……”

画面化出一个穿长靴的人的双脚在慢慢向前移动,直到走近一个躺在地上的人的一双靴子面前停了下来。数不清的大蚂蚁正在靴子上爬来爬去。

波特尔夫人(画外):“他已经被野兽和蚂蚁吞食了。”

主观镜头完。德梅特里奥面向墙壁,背对波特尔夫人,静静地听着她的讲述。

波特尔夫人(画外):“我没有敢去看他。我宁愿在脑海里保留着他完整的形象……”

德梅特里奥转过身来,两只眼已经哭红了。波特尔夫人见状,急忙收住了话题,不安地看着他。

德梅特里奥:“仅仅为了一个女人就……”

他吼叫一声,抓起一把眼前的椅子,用尽全身力气向对面的墙壁扔了过去。波特尔夫人更加惊恐不安地看着他。椅子摔落在门口。这时神父手里提宥一只旧皮箱,从门外进来。

约翰逊扫了一眼落在地上的椅子,回头对波特尔夫人平静地说:“波特尔已经从酒店出来,马上就要回来了。”

波特尔夫人闻言一惊,对德梅特里奥说了声“对不起”,顾不上告辞,匆匆离去。约翰逊同情地目送她远去。

约翰逊回头对德梅特里奥:“您愿下山到我那儿去吗?”

德梅特里奥木然地:“我只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约翰逊:“我已经想到了。”把箱子放在桌子上。“所以我把这箱子提来了,里卡多所有的遗物都在这里面。”从箱子里依次取出东西。“委托书,一些贵重首饰,一小包金块……”

德梅特里奥的目光落在一块丝绢上。丝绢的一角绣着个醒目的字母“V”。(注1)

约翰逊:“您在看什么?”

德梅特里奥上前一把抓过手绢,攥在手中。“没什么,只是一块手绢。”

6.里卡多屋里·清晨

德梅特里奥独自一人坐在桌旁。手中拿着酒杯,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两只眼睛失神地望着墙壁,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留意。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把他从沉思中唤醒。他惊奇地抬起头。笑容满面的阿叶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的身旁。

阿叶莎:“是我,老爷。我是阿叶莎。”

德梅特里奥打量着阿叶莎。

阿叶莎:“我是里卡多少爷的仆人。我来这儿听你使唤。”

德梅特里奥向四周扫了一眼。摆得横七竖八的桌椅积满了灰尘。

德梅特里奥:“从这屋里的摆设来看,我就知道你干的不怎么样。”

阿叶莎:“这都怪少爷。他说过任何人都不许进来。他用钥匙从里面把门反锁上了。少爷讲假话,他会下地狱的。”

看到阿叶莎那副天真无邪的神态,德梅特里奥差点笑起来。

阿叶莎:“你是在这儿睡的吗?”

德梅特里奥:“我根本就没睡。”

阿叶莎:“你要吃早点吗?”

德梅特里奥:“不要!”

阿叶莎:“你不吃东西会饿死的。”

德梅特里奥:“我死不死,与你有什么关系?”

阿叶莎:“我是你的仆人。里卡多少爷已经付了我一年的工钱。我用他给的钱,买了这串项链。你喜欢吗,老爷?”

阿叶莎托起项链让德梅特里奥看,但他连眼皮也没抬,阿叶莎感到很扫兴。

阿叶莎:“是因为里卡多少爷死了,你很难过,是吗?我也很难过。他可是个好人。从来没有象波特尔那样打过我。”

德梅特里奥:“波特尔还打过你?”

阿叶莎:“他连白种女人都敢打。男人们只要喝醉了,就要打女人,是这样的吗?”

德梅特里奥:“不知道。我想在新港也许是这样吧。”

阿叶莎:“你要不要你的阿叶莎拿点水果来?我还可以象圣保罗人一样给你煮咖啡,这还是少爷教给我的!”

德梅特里奥:“我什么都不要!”

阿叶莎后退一步,准备走开。德梅特里奥叫住她。“等等。你还记得镶在这个镜框里的照片吗?”

阿叶莎:“记得。里卡多少爷常坐在你现在坐的地方,一边喝着威士忌,一边端详着照片。里卡多少爷说她长得非常漂亮,可我一点也不喜欢地。”

德梅特里奥:“她长得什么样?你还记得她的眼睛、头发是什么颜色的吗?”

阿叶莎:“从照片上看,她不是个黑人,是个白人。”

德梅特里奥恼怒地:“滚开!滚吧!让我好好安静一会!”

阿叶莎怯生生地刚迈腿要走,又被德梅特里奥叫住。“你还知道点什么吗,比如她叫什么名字?”

阿叶莎:“里卡多老爷说起过很多人。他对我说过,她住在一个非常豪华的宫殿里。他还给她写过很多信,每次都是让我把信交给船主发走的。”

德梅特里奥:“你不记得她的名字了吗?”

阿叶莎:“记不清了。少爷还说过要教我认字呢……”

德梅特里奥:“他没有让你看过她的信吗?”

阿叶莎:“没有。我不敢动。不然少爷会生阿叶莎的气的。”

德梅特里奥:“这么说,你什么也不知道?饭桶!一点用处都没有!”

阿叶莎:“里卡多少爷原先挺好的,可是后来情绪变坏了,老是喝酒。喝完酒就骂她。神父说过我们谁都不应该张嘴骂人。”

德梅特里奥:“行了!就别再提你那个魔鬼的神父了!”

这时,神父正巧从门外跨步进来。“对不起,圣特姆先生。不过据我所知,我还没有改换主人。”

德梅特里奥歉意地看着他。

约翰逊:“看来你们已经认识了。我来的目的是请您下山到我家去。在那里您可以静下心来做出决定。”

德梅特里奥:“我已经决定了。明天我就回里约!”

约翰逊:“没有必要跑那么远的路。在古雅巴那儿就有银行。您可以在那儿卖掉。”

德梅特里奥:“您想错了,神父。我决定把属于我的那部分金矿留下。”

约翰逊:“那您就必须去同波特尔谈了。不过,您不会同他谈得拢的。我看还是卖掉吧。”

德梅特里奥:“不。他为这费尽了心血……。这所房子我也决定留下。”

阿叶莎:“还有我,老爷。”

德梅特里奥:“对,还有你。不过在我回来之前,你什么东西都不许碰,明白吗?”

阿叶莎点了点头。

三人走到门口。

德梅特里奥:“您看我在什么地方能找到波特尔?估计这个时候他不会在酒店吧?”

约翰逊:“不会。这个时候他可能在他的门诊所。”

德梅特里奥惊奇地:“在他的门诊所?”

约翰逊笑了笑。“是的。您不知道波特尔先生还是个大夫,而且是我们附近这一带唯一的大夫。早上去酒店之前,他常先去把病人看完。他已经救了好几个人的命了。”

德梅特里奥:“要是万一在那儿找不到他呢?”

约翰逊:“那就一定在矿上。您同他讲话一定要耐着性子。”

德梅特里奥:“我试试看吧。”

约翰逊:“对他的话你完全可以相信。甭看他这个人很粗,但为人还是很实在的。”

德梅特里奥:“谢谢。”

约翰逊:“不管怎样,您对他还是要多加小心。弄不好他会成为您的冤家对头。”

7.矿井内·白天

哈依曼·波特尔正在踢打一个在他手下干活的印地安人。

波特尔:“快干!你们要是今天挖不完这段坑道,我就不付给工钱!一群懒鬼!”

印地安人急忙加快了干活的速度。但当他们看到一个陌生人的身影出现在洞口时,又都停了下来,朝洞口望去。

德梅特里奥走进来。波特尔转身看到他,脸上闪过一层阴影。

波特尔:“活见鬼!”

德梅特里奥走近波特尔。“波特尔先生,找想同您谈谈。我是……”

波特尔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我知道您是谁了!”

德梅特里奥:“那么您就该知道,根据我弟弟的愿望,我们现在成这个矿的合伙人了。”

波特尔:“可我并不乐意。是里卡多那个傻瓜坚持……”

听了这话,德梅特里奥真想上去狠揍波特尔一拳。不过他忍了忍,总算克制往了。

波特尔:“我想您要对我说的,就是打算把您的那一份卖给一家银行,是吗?”

德梅特里奥:“不是。”

波特尔不安地:“卖给哪个私人?”

德梅特里奥:“谁也不卖!我们一起开采!”

波特尔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德梅特里奥,似乎没有听懂他的意思。拉起德梅特里奥的手向洞口走去。

8.矿井坑道外·白天

两人乍从黑黑的坑道里走出来,灼目的阳光照得他们睁不开眼。稍停片刻之后,又继续向前走,来到一个草棚前。

德梅特里奥:“不过现在您必须把金矿负责起来。”

波特尔愣愣地望着德梅特里奥:“那我该把您的钱寄到什么地方呢?”

德梅特里奥:“先放在您这里好了。”

波特尔:“您这么信得过我?”

德梅特里奥:“对任何人都应该相信。”

波特尔脸上开始露出笑容。“您做我的伙伴还真算不错。女人除了会勾引男人,还会干什么!迷恋女人的人只会落得个象里卡多傻瓜那样的下场!”

德梅特里奥抓起波特尔的领子,一把把他掼倒在地上。

波特尔从地上爬起来。“别发火。对里卡多我是很敬重的。正因为如此,我才恼他仅仅为了一个女人就把命轻轻断送了。”

德梅特里奥大步走开。“记住,下午三点我在酒店等您,波特尔先生。”

9.里卡多墓前·傍晚

里卡多的墓就立在山顶上。由两块小木板钉成的十字架眼看要被土掩没了。德梅特里奥走近坟墓,约翰逊神父跟在他的后面。一时,两人都肃穆无语。德梅特里奥看到坟旁有一个蚁穴,一脚把它碾平。随后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手绢,展在墓前。

德梅特里奥:“里卡多,我向你发誓:我要让这个女人流干她的眼泪来偿还你流出的每一滴血!”

约翰逊走近一步。“德梅特里奥,不要因为复仇而毁了您自己。”

德梅特里奥头也不回地说:“我已经被毁了,神父!”

约翰逊:“这是您现在气头上的话。时间……”

德梅特里奥讥讽地打断他的话:“金子又怎么样?它却要了我弟弟的命!”

约翰逊:“让上帝去伸张正义吧!他知道该怎样惩处那个女人!也许她要同里卡多受同样的罪,甚至受的罪比他还要多!”

德梅特里奥:“这一点您尽管放心,神父。总有一天,她自己会请求上帝把她送进十八层地狱的!”

(渐隐)

10.卡斯特约·布兰科花园·夜

(渐显)

花园里的一棵大树下,一对男女青年正在低声交谈。男的叫约尼,姑娘叫维罗尼卡。

维罗尼卡:“你不想进去吗?”

约尼:“如果你愿意的话……。不过里面太热了。”看着姑娘深情地:“一个多美的夜晚啊!”

维罗尼卡:“嗬,真够浪漫的!”

约尼:“你对我总是不以为然,是吗?”

维罗尼卡:“不,约尼。我这么爱你,怎么会对你不以为然呢?”

约尼:“求求你,不要取笑我。”

约尼的口吻就象个向大人要东西的孩子那样令人动心,维罗尼卡的心软了下来。对他笑了笑,把手温柔地放在他的面颊上。

维罗尼卡:“我怎么会取笑你呢?要知道你是天底下最惹人疼爱的孩子!”

约尼:“可我在你面前并不是个孩子。我……”

维罗尼卡连忙把手放在约尼口边。约尼吻着她的手,但却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维罗尼卡:“嘘……不要往下讲了!”

约尼:“你知道我要对你讲什么?”

维罗尼卡:“知道。所以才不让你往下讲。”

约尼:“那你不爱我吗?”

维罗尼卡:“爱,就象爱我的弟弟一祥,也许比这更……”

约尼:“可我不是你的弟弟。维罗尼卡,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维罗尼卡温柔地:“别说这些傻话了。”

约尼:“你是心中有人了?”

维罗尼卡微笑着摇了摇头。

约尼:“既然这样,那就让我爱你吧!”

维罗尼卡:“你想过你的爸爸妈妈会同意吗?”

约尼:“爸爸一切都知道了。他很高兴。”

维罗尼卡:“那萨拉舅妈呢?”

约尼迟疑了一下:“她会慢慢习惯的。”

维罗尼卡:“那好吧,约尼。不过,在六个月之内我们之间仍以朋友相待。如果在六个月之后你确信仍然爱着我的话,那……”

约尼不等她说完,便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约尼激动地:“维罗尼卡!”

约尼要吻维罗尼卡的唇,姑娘把手放在他的胸前,轻轻把他推开。“这不成。朋友之间不接吻。”

沉浸在无比幸福之中的约尼深情地看着维罗尼卡。两只手搭在她的肩头,亲昵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打搅了吗?”

约尼和维罗尼卡一惊,同时转向大厅入口。

一个同维罗尼卡年龄相仿的姑娘,在他们没有注意的时候,已经来到他们的身旁。她叫威赫尼娅。

威赫尼娅对维罗尼卡:“我各处找你都找遍了。萨拉姨妈让你去接待客人。”

约尼不快地:“别人去接待就不行吗?”

威赫尼娅狡黠地:“那怎么行?要知道,是以你的名义举行的晚餐,而维罗尼卡正是小伙子们要来看的姑娘……”

维罗尼卡:“威赫尼娅!”

威赫尼娅:“我错了吗?你以前不总是喜欢让……”

约尼严厉地打断她的话:“你在说些什么!”

威赫尼娅:“在约尼面前说这话使你感到难为情了,是不是?”

维罗尼卡:“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威赫尼娅:“你可别生我的气。是萨拉姨妈让我来告诉你,去看看仆人们准备好了没有。你要是不想去,那我去告诉姨妈好了!”

维罗尼卡:“不必费心了!失陪了,约尼。”

维罗尼卡说完,大步朝餐厅走去。威赫尼娅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奸笑。约尼一直目送着远去的维罗尼卡。等她走进餐厅之后看也不看威赫尼娅一眼,便向客厅大门走去。

威赫尼娅想把他留住:“你不必也到那儿去,餐厅不需要你。”

约尼止住脚步,回头说:“可是大厅需要我。客人们都是我的挚友,况且晚餐又是以我的名义,不是这样吗,威赫尼娅?”

威赫尼娅娇滴滴地:“你生我的气了吗?”

约尼:“你和妈妈这样对待维罗尼卡,我实在看不惯!”

威赫尼娅别有用心地:“维罗尼卡是个什么样的人,萨拉姨妈心里一清二楚。独有你和特奥多罗姨夫才把她看成一个圣人。你们都被她蒙骗了!你被她迷住了双眼!”

威赫尼娅说完扭头跑开。约尼上前想拦住她,但她一闪身把约尼甩开跑走了。约尼追到门口,正好碰见出门找他的父亲特奥多罗·卡斯特约·布兰科先生。他已经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了,但从相貌上看还并不显老。

特奥多罗:“约尼,你到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你都没找到。”

约尼:“我刚才到花园里散心去了。”

特奥多罗:“没同维罗尼卡在一起吗?”

约尼:“是在一起。不过,妈妈和威赫尼娅叫她去看看晚餐准备得怎么样了。”

特奥多罗把手搭在约尼肩上。“将来你同她在一起的时间长着哪!我来找你,是因为从外面来了个青年,大家都不认识,好象是你邀请来的。”

约尼:“我?”

特奥多罗:“他说是昨晚在跳舞厅认识你的。”

约尼:“噢,是他呀!他给我的印象很好。”

特奥多罗:“你要求我们只请你的那些至交好友,其他亲朋一律不请。可你倒好,请来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来。”

约尼:“我只是说欢迎他随便哪一天到家来坐坐,可没想到他会今天来。”

特奥多罗:“我已经把他让到我书房里去了。恐怕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就请他留下一块吃晚餐吧。”

约尼:“我去看看他。”

第二章 婚礼

11.特奥多罗书房·夜

在特奥多罗豪华的书房里,德梅特里奥正独自一人在房里踱来踱去,观赏着室内的摆设。四面壁橱里摆满了各种书籍和有价值的艺术珍品。不过,他的目光尽量搜寻着那些可能与弟弟里卡多有关的东西。

通往餐厅的大门半敞半掩。从那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信步走到门口向外望去。穿戴华丽的维罗尼卡正指挥着仆人们摆桌。德梅特里奥一下子被美丽的维罗尼卡吸引住了。

这时管家赫那罗走到维罗尼卡身旁。“小姐,还要加一个座位。”

维罗尼卡:“谁又来了?”

赫那罗:“圣特姆先生。”

维罗尼卡用探询的目光看着管家。

赫那罗:“是约尼先生凊来的一个朋友。您看我摆在什么地方好?”

维罗尼卡:“不知道。随便摆在哪儿都行吧。”

维罗尼卡一抬头,正好同德梅特里奥的目光相遇。德梅特里奥上前两步,对她点了点头。“您好。”

维罗尼卡:“您好。”

德梅特里奥:“把随便摆在哪儿都行的那把椅子放在您的座位旁边行吗?”

维罗尼卡:“那么说您就是……”

德梅特里奥:“最后一刻被邀请的客人。”

二人笑了。

约尼从客厅大门走进来,笑容可掬地迎向德梅特里奥。“圣特姆工程师,我还担心您已经走了呢。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德梅特里奥·圣特姆,这是我的表姐维罗尼卡。”

德梅特里奥听到约尼提到维罗尼卡的名字,转向姑娘有礼貌地:“您是维罗尼卡?”

维罗尼卡热情地同他握了握手。摄影机摇开。

约尼(画外):“维罗尼卡就是我昨晚在俱乐部对您提到过的那个姑娘。圣特姆先生同你一样酷爱运动。如果谈论骑马或剑击,你们二人谈上一夜也谈不完。此外,站在你身旁的还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他已经完成了六项重大工程,而其中有四项未取分文报酬。”

摄影机推至餐桌成近景。德梅特里奥和维罗尼卡并肩坐在桌旁。正餐已经完毕。两人手中各端眷一个酒杯,面前还摆着两杯咖啡。

德梅特里奥:“其实另外两项工程所付的报酬也是少得相当可怜。”

维罗尼卡微笑着半开玩笑地:“您是个富人,不在乎那点报酬。”

德梅特里奥下意识地:“富人总是叫人羨慕,不是这样吗?”

维罗尼卡认真地:“我不否认这一点。否则我就是个伪君子了。”

德梅特里奥察言观色地凝视着维罗尼卡的双眼。但姑娘并不躲避。两人对视良久。在维罗尼卡犀利而满怀深情的双目注视下,德梅特里奥终于忍受不住地移开了目光。但维罗尼卡仍然含情咏脉地看着他。

德梅特里奥:“不过……”

维罗尼卡:“不过什么?”

德梅特里奥:“噢,没什么。我认识您不到两个钟头,就想对您品头论足,未免太莽撞了!”

维罗尼卡:“那倒是。不过有时候,两人虽是初交,但好象早已是老朋友了似的。不知为什么,在我见到您以后,总感到好象在哪儿见过您,不然就是我想起另外一个人来。”

德梅特里奥闻听此言,心里不禁一动。又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维罗尼卡,似乎想从她的眼里看穿她心里的秘密。

德梅特里奥装作无意识地:“是不是想起了里卡多·希尔维拉?”

维罗尼卡又仔细地打量了德梅特里奥一会,嫣然笑道:“真的。您长得太象里卡多了。不过您的表情更象。您是他的亲戚?”

德梅特里奥不动声色地:“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摄影机拉成全景。在餐桌的对面,约尼和威赫尼娅坐在一起。威赫尼娅有意识地靠近约尼,使他感到很不舒服。她那满怀情欲的双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约尼,但约尼的心思并未放在她的身上。他略带不安的目光注视着餐桌的对面。德梅特里奥和维罗尼卡一见如故地在亲切交谈。威赫尼娅注意到约尼不安的神色,便把头凑到他的耳边。

威赫尼娅低声地:“你的朋友真潇洒。”

约尼似乎没有听懂她的话。“嗯,你在说什么?”

威赫尼娅:“你的朋友真潇洒,而且又是新交的朋友。维罗尼卡多喜欢他呀!”

约尼听了大觉逆耳:“你在说些什么呀?”

威赫尼娅:“没什么,我在说维罗尼卡。同你开个玩笑,你就受不了。”

约尼:“你这玩笑开得太无聊了!”

威赫尼娅:“我又使你不高兴了吗?你更愿意同维罗尼卡坐在一起,是不是?”

约尼不耐烦地:“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威赫尼娅:“你唯一感兴趣的不正是她吗?可是对她的过去你一点都不想问个明白,你也太以己度人了。”

约尼:“对于她,我没什么好问的。她的生活就象泉水一样清澈晶莹,一目了然。”

威赫尼娅居心叵测地淡淡一笑。拿起约尼用的酒杯放在他的眼前。“就拿这个玻璃杯来说吧。你用它喝酒已经好多次了,但谁能看得出来呢?说不定在你之前别人已经用它喝过酒了。”

约尼愠怒地:“威赫尼娅!”

威赫尼娅哈哈大笑起来。放下酒杯,若无其事地对约尼说:“开个玩笑嘛,何必动气呢!”

摄影机摇开。

威赫尼娅(画外):“让我把你的残酒喝下去吧,我倒想看看在这晶莹的酒中你隐藏着什么秘密!”

摄影机推成近景。德梅特里奥和维罗尼卡已经离开餐桌,坐在一个沙发上。

德梅特里奥:“那么,为什么把他辞了呢?”

维罗尼卡:“不是。我舅父很不愿意让他走,是里卡多自己再三坚持要走的。他是突然之间决定的。”

德梅特里奥:“您对他的突然出走是怎么看的?”

维罗尼卡:“我认为一个有志气的人是值得尊敬的。”

约尼和威赫尼娅离开餐桌走过来。维罗尼卡抬头看见约尼满脸的不高兴,便闭口不语了。

约尼:“维罗尼卡,阿尔贝托和胡里奥准备走了,你不去向他们告别一下吗?”

维罗尼卡站起来。“我现在就去。失陪了。”

德梅特里奥也随着站起来。维罗尼卡陪着约尼从容走出餐厅。德梅特里奥一直目送她走远。回头一看才发现大厅里仅剩下他和威赫尼娅两人了。

威赫尼娅:“看来你们俩谈得很投机,是吗?”

德梅特里奥:“是的。令姐真是个迷人的姑娘。”

威赫尼娅:“我们只是远房表姐妹。我们姓一个姓是偶然的巧合。我和约尼才是亲表兄妹呢。”

德梅特里奥:“怪不得,你们俩确实不太象。”

德梅特里奥的话象把刀子刺痛了威赫尼娅的心,但她尽请掩饰住自己的不快。

德梅特里奥朝着门外望去,只见维罗尼卡正在大门口同一对青年道别。

威赫尼娅走近德梅特里奥,象刚才对约尼说话时那样,凑到他的耳旁悄声说:“她太漂亮了,谁见了都喜欢。”

德梅特里奥:“您表哥在爱着她吧?”

威赫尼娅:“很多人都在爱着她。可是她有点水性杨花,对谁都爱,但爱的又都那么短暂……。”

德梅特里奥疑团满腹地看着威赫尼娅。

威赫尼娅(画外):“拿别人的感情当儿戏是很危险的,您说对吗,圣特姆先生?”

德梅特里奥脸上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

12.花园里·早晨

一个马伕牵着一匹马从马栅过来,德梅特里奥和约尼跟在后面。

约尼:“您看这匹马怎么样?”

德梅特里奥:“对一个姑娘来说,这匹马性子太烈了。”

约尼:“您对维罗尼卡还不了解。”

另一个马伕牵着两匹马走过来。

约尼:“您要骑的就是这匹枣红马。”

两人走到马前。德梅特里奥仔细地端详了一番。

德梅特里奥:“嗯,是匹好马。不过我在马栅还看到一匹栗色马,我倒很想意试试。”

约尼:“您是指那匹苏尔坦马?那要比维罗尼卡骑的这匹马差远了。我只骑过一次,可不怎么好受。”

德梅特里奥:“也许它需要多跑跑。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就请借我那匹马骑吧。”

约尼:“介意?您说哪儿去了。埃斯特班,把苏尔坦备好!”

威赫尼娅(画外):“你们好!”

两人回过头来。威赫尼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来到他们身边,身上也穿了一套骑马运动服。两人向她打过招呼,只是约尼微微蹙额,对她的到来感到有些不快。

威赫尼娅:“瞧,我也想来凑个热闹。我做完弥撒就换好了服装,可维罗尼卡到现在还没准备好。”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当然罗,我要换得比她快,只好把地的马靴藏起来了。”

德梅特里奥开心地笑了笑,但约尼却非常反感。

约尼:“我看不出开这种玩笑有什么趣味。你能告诉我藏靴子的地方吗?”

威赫尼娅:“就藏在我的壁橱里。不过这钥匙不能交给你,我要交给圣特姆先生。”

德梅特里奥接过钥匙,快步朝大厅方向走去。威赫尼娅看他走远、估计听不见她的话了,才回过头对约尼说:“你瞧他那身打扮,哪象个会骑马的人!还有维罗尼卡,不知怎么这么容易就能把这种野人迷住!”

13.大厅门口·白天

德梅特里奥刚来到门口,便看见维罗尼卡已经穿戴完毕正从里面出来。她换上了一身朴素紧身的赛马衣,显得更加窈窕迷人。德梅特里奥痴呆呆地望着她,竟忘记了向她打招呼。维罗尼卡笑着把手伸过来。德梅特里奥握着她的手说:“没想到您已准备好了。”

维罗尼卡:“这不怪我。威赫尼娅把我的靴子给藏起来了。”

德梅特里奥:“我正是给您送钥匙来的。”

这时约尼和威赫尼娅也走了过来。看到维罗尼卡已经穿戴整齐,感到非常惊讶。

威赫尼娅:“你是怎么打开的?该不是把我的锁撬坏了?”

维罗尼卡:“没有。我只是用刀子把壁橱划开了个小洞。我把刀子放在你的写字台上了。”

威赫尼娅气得脸都白了。维罗尼卡毫不理会地挎起两个青年的胳臂,径向马儿走去。

14.野外·白天

德梅特里奥和维罗尼卡比赛似地沿着田间林荫小道策马疾驰,把约尼和威赫尼娅远远拋在后面。一直跑到一个悬崖旁,两人才勒住马缰。一望无际的蔚蓝色的大海展现在他们的面前。几只海鸥正在海面上自由飞翔。海浪扑打着岸边的礁石,溅起雪白的水花。维罗尼卡贪婪地观赏着眼前迷人的景色,如醉如痴地沉浸在对大自然的美的向往之中。然而德梅特里奥并无心情欣赏这令人陶醉的美景,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在姑娘的身上。

维罗尼卡注意到这一点,翻身跳下马来,站在马头,用手指着大海:“多美的景色!在那边有个海滩。要不是天晚了,我们可以下去看看。”

德梅特里奥:“看来您到这儿已经来过许多次了,是吗?”

维罗尼卡朝着悬崖走了一步。“最近没有来。以前您的朋友里卡多最喜欢到这儿来散心消遣了。”

德梅特里奥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维罗尼卡接着说:“那时每次出来游玩都是威赫尼娅组织的。我们三人乘车来到这里,在海滩上往往要玩上一天才回去。”

德梅特里奥:“约尼没跟着一起来吗?”

维罗尼卡:“没有,当时他还在国外,不认识里卡多。当他回来时,里卡多已经走了。”

德梅特里奥:“你们姐儿俩就这样合谋把他撵走了!”

维罗尼卡摸不着头脑:“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姑娘困惑不解地看着德梅特里奥,只见他的双眼射出一股冷光,慢慢地走近她。而她的背后就是悬崖。

德梅特里奥:“您真的听不明白吗?”

他上前一把抓住维罗尼卡的双臂,看着面前的悬崖。姑娘也本能地看了一眼。

德梅特里奥:“您愿意知道里卡多的下落吗?”

维罗尼卡:“我当然想知道。如果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我早就给他写信了。”

德梅特里奥:“您的信他永远也收不到了。”

维罗尼卡发现德梅特里奥的脸色非常异常。他那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抓着她的双臂,她疼的差点叫出来。

维罗尼卡回头看了看悬崖,心里不免有些恐慌,但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

维罗尼卡:“我真不知道您想对我说什么。谁道说他死了?”

德梅特里奥:“您听到这个消息感到很难过吗?”

德梅特里奥推着维罗尼卡,两人离崖边越来越近。维罗尼卡灵巧地从德梅特里奥手中挣脱,一个转身,轻盈地移到一旁。

维罗尼卡:“我当然感到很难过。我真不明白,德梅特里奥,您好象有点疯了。这当然是件令人不快的消息。”

德梅特里奥:“对不起。刚才我只是同您开了个玩笑。”

维罗尼卡游兴全无,怏怏地说:“算了,我看我们还是往回返吧。”

15.约尼房间·白天

约尼正透过他房间的玻璃窗向花园看去:维罗尼卡正在安排招待客人的餐桌。

一只手慈爱地搭在约尼的肩上。

特奥多罗(画外):“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喝上你们俩的喜酒啊?”

约尼沉思着慢慢离开窗前,走到一个沙发旁一屁股坐下。

约尼:“我也不知道。看来事情在起变化。”

特奥多罗跟了过来:“你是指圣特姆?”

约尼点点头。

特奥多罗:“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那个人。他的到来把我多年来的好梦给搅了。”

约尼:“我对他并没什么可指责的。他落落大方,光明磊落,完全是个正人君子,是个值得尊重的人。维罗尼卡也了解他。”

特奥多罗:“难道你不也是一个值得尊重的人吗?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顶天立地,有所作为。”扶着约尼站起来。“如果你真心爱她,那就不要让任何人把她从你手中夺走。振作起精神来,让人们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约尼:“我确实很爱她……”

约尼猛然看见威赫尼娅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门口,立刻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威赫尼娅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激动神情,但被约尼突然发现,有些难堪地走进来。

威赫尼娅:“对不起,姨夫。萨拉姨妈让我来找您。她正在您的房间等您。”

特奥多罗对约尼:“我去去就来。”

特奥多罗走了。威赫尼娅走近约尼。显然她很激动,但脸上却装出一副十分忧郁的样子。

威赫尼娅:“请原谅我,约尼。我并没想偷听你们的谈话,完全是无意的。唉!我真为你感到难过。”

说完不等约尼回答,便匆忙跑了出去。约尼疑感地望着她的背影。

16.维罗尼卡寝室·白天

维罗尼卡推门刚要进来,看见威赫尼娅在里面。

从维罗尼卡的角度,可以看到室内的全貌。室内摆设有条不紊,令人悦目。威赫尼娅半躺在犄角床头柜前的一张沙发椅上,正大口大口地喷着烟圈。

维罗尼卡:“威赫尼娅,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威赫尼娅:“我喜欢你的房间。”

维罗尼卡走进来。“你的房间不是比我的更好吗?”

威赫尼娅:“那是萨拉姨妈专门为我安排的,你有气吗?”

维罗尼卡:“没有,绝对没有。”说着走到梳妆台前。

威赫尼娅起身追过来。“你从不把萨拉姨妈放住眼里,对吗?这一切她都知道。所以才反对你同约尼的婚事!”

维罗尼卡转过身,看着威赫尼娅。

威赫尼娅盛气凌人地:“这件事让我知道了,你一定感到很奇怪吧?”

维罗尼卡:“不,我一点也不奇怪。你向来是无事不知,无事不晓的嘛!你到我这儿来有什么事吗?”

威赫尼娅:“抽支烟,过会儿瘾。萨拉姨妈讨厌女人抽烟。你的脸皮厚,可以对她嚷:‘我愿意,你管不着!’可我干不了这事。”

维罗尼卡:“威赫尼娅,你到底有什么事快说出来!我要换衣服了!”

威赫尼娅:“这有什么关系!愿意的话,我还可以帮帮忙。”

维罗尼卡不再理睬她,转身对着镜子,开始脱去上衣。

威赫尼娅嫉妒地望着维罗尼卡窈窕的身材,话里有话地问:“小伙子们都要来吗?”

维罗尼卡:“不,只有阿尔贝托和胡里奥几个人。”

威赫尼娅:“那就太奇了!你不是向来希望有更多的崇拜者吗?”

维罗尼卡不理睬她,起身走到壁橱旁,从里面取出一套击剑运动衣穿上。

威赫尼娅:“现在该轮到圣特姆了。他也来吗?”

维罗尼卡有点不耐烦地:“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威赫尼娅:“怎么一提到他的名字你就有点不自然了?你准喜欢他!”

维罗尼卡:“你到底还想不想出去?”

威赫尼娅:“你是想利用他来做砝码,迫使约尼同意和你结婚,对不对?”

维罗尼卡:“你胡说些什么?”

威赫尼娅眼睛里充满着嫉妒和仇恨,凶光直射到维罗尼卡脸上,气势汹汹地说:“你想同约尼结婚?办不到!你永远也成不了这个家庭的主妇!”

维罗尼卡气愤地:“可你是什么人,敢……”

威赫尼娅退到维罗尼卡眼前,恶狠狠地:“你永远也甭想同约尼结婚!约尼决不会娶你作妻子!我敢发誓!”

威赫尼娅说完,不等维罗尼卡反应过来,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出去。

维罗尼卡对着镜子,披挂好击剑护胸。

17.兵器室·白天

撞击在一起的两只剑的特写。

摄影机缓缓拉成全景。在宽敞的兵器室中央的方台上,两个人正紧张地比剑。只见剑光寒影,令人目不暇接。特奥多罗先生做裁判。萨拉太太坐在观众席上。约尼无精打采地站立在门口。击剑台周围还有一些上次来赴晚宴的青年,其中有阿尔贝托和胡里奥。大家在一旁观看着比赛,兴致勃勃,啧啧赞叹。

从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约尼回头一看,只见怒气冲冲的威赫尼娅走下楼梯,穿过走廊,径向花园奔去。

约尼:“威赫尼娅!”

威赫尼娅没有理睬,继续向花园走去。约尼跟着走出去,在花园里追上她。

约尼:“你怎么啦?”

威赫尼娅:“没什么!你什么都被蒙在鼓里,真让人生气!”

约尼:“什么事我被蒙在鼓里?威赫尼娅,请你告诉我!”

约尼把威赫尼娅拉到花丛前的一张长椅前。威赫尼妞略带几分妩媚地依偎在约尼身边。

威赫尼娅细声细气地:“约尼,你为人心眼太实在了。”

18.卡斯特约·布兰科家大门·白天

德梅特里奥穿着一身运动服走近大门,扣了两下。管家赫那罗把门打开。

赫那罗:“午安,圣特姆先生!”

德梅特里奥:“午安!”

赫那罗:“大家都在兵器室里,就在花园的尽头。”

德梅特里奥点点头,沿着花园甬道向里走去。赫那罗彬彬有礼地让进德梅特里奥后,回头关好大门。

德梅特里奥脸上虽未露出笑容,但显然情绪很好。当他正轻快地沿着小路前行时,忽然听到花丛中有人说话的声音。

威赫尼娅(画外):“不,不是关于德梅特里奥的事……”

德梅特里奥不禁一怔,迟疑地止住脚步,侧耳聆听。

约尼(画外):“你到底想不想对我讲?维罗尼卡到底怎么啦?”

德梅特里奥轻轻地向前移动两步,透过花圃看见约尼和威赫尼娅正站在离他不到三米远的地方。

威赫尼娅:“我要是把实情和盘托出,你一定会说我是在恶意诽谤维罗尼卡。”

约尼:“我最后再求你一次!快说,我为什么不能同她结婚?”

威赫尼娅:“你要发誓,既不告诉地,也不告诉你爸爸妈妈,而且也不记恨维罗尼卡!”

约尼:“你到底说不说?”

威赫尼娅:“向我发誓!”

约尼:“好吧,我发誓。不过我希望你所要说的一切都能得到证实!”

威赫尼娅:“我有证据!但你不要怪罪维罗尼卡。你知道她是怎样长大成人的。她爸爸……”

约尼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她爸爸怎么样,不关我的事。你到底知道维罗尼卡什么事?”

威赫尼娅:“约尼,求求你,你就别逼我讲出来了!”

约尼抓住威赫尼娅的手:“快讲出来!”

威赫尼娅从约尼手里挣脱出来。“好吧。维罗尼卡过去曾同一个人有关系,那个人是她的情人!”

约尼:“是谁?”

威赫尼娅:“你不认识。原是姨夫的秘书。”

约尼:“是里卡多·希尔维拉?”

摄影机推至德梅特里奥的脸。刚才进门时的兴奋神情一扫而光,脸色铁青。

威赫尼娅(画外):“是的。不过他并没有过错。都是妖里妖气的维罗尼卡把他勾引的。”

摄影机又拉成中景。约尼紧紧抓住威赫尼娅的双臂。

约尼严厉地:“你说过你有证据!”

威赫尼娅:“我好几次亲眼看见她深更半夜悄消溜进里卡多的房里。上下佣人无一不晓,只是都被她买通了,不肯说出来。”

约尼:“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我爸爸?”

威赫尼娅:“维罗尼卡威胁我说,要是我讲出半句,她就要我的命。约尼,你为什么一定逼着我讲出这一切?”

约尼松开威赫尼娅,走到离德梅特里奥很近的地方,神色似乎比刚才平静了些。

约尼:“那后来她为什么没有同他结婚呢?”

威赫尼娅:“嫌他太穷了,所以逼他出走寻找财路去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你回来了。”

约尼摘下一朵鲜花,随手把它礙成碎末。脸色苍白,似乎得了重病。

威赫尼娅不安地:“约尼!”

约尼头也不回地朝兵器室大步走去,威赫尼娅紧紧追上。

约尼:“别管我!”

德梅特里奥落在二人后面。脸上显得异常痛苦。手中紧紧攥着从弟弟皮箱里拿到的那个绣着字母V的丝绢。

19.兵器室·白天

约尼失魂落魄地走进来,站立一旁,反感地扫了一眼众人。威赫尼娅紧跑在他的后面进来。

特奥多罗:“约尼,你到哪儿去了?”

胡里奥:“我们正到处找你。维罗尼卡已经胜了我一局,现该轮到你了。你要替我挽回荣誉。”

大家笑起来。胡里奥把一只剑放在约尼手里。

约尼:“挽回荣誉?”

特奥多罗:“你怎么啦?感到不舒服?”

约尼:“是的,爸爸。请代我向客人们致歉。”

德梅特里奥悄然进来,立在约尼身后。

维罗尼卡笑着走近约尼。“你到哪儿去了?你是想等我累得精疲力尽后好赢我,是不是?”

约尼:“我不想玩了。我不舒服。”

德梅特里奥走上前来。“您休息去吧,约尼!如蒙同意,我愿代劳把她击败。”

约尼看也没看一眼,把剑交给了德梅特里奥,说了声“对不起”,便匆匆走出兵器室。客人们都用疑惑不解的目光目送他出去。

维罗尼卡不安地:“他到底怎么啦?”

德梅特里奥:“咱们准备开始吧!”

德梅特里奥说完一步跨上方台,胡里奥帮他穿好护胸。有人递过来一个防护面罩,德梅特里奥接过来把它戴在头上。方台对面,几个人正帮着维罗尼卡准备。

维罗尼卡:“您想击败我?恐怕不那么容易!”

室内鸦雀无声。德梅特里奥和维罗尼卡面对面地站在方台中央。维罗尼卡没有戴防护面罩。

德梅特里奥:“您不戴面罩吗?”

维罗尼卡:“我不需要。我知道怎样自卫。”

德梅特里奥摘下自己的面罩。“这太危险了!弄不好我会划伤您的脸。”

维罗尼卡:“放心吧!我从来没用过那玩意儿。”

德梅特里奥把面罩交给身旁的一个人。大家都围拢过来观战。胡里奥做裁判。

胡里奥:“预备!双方致意!举剑!开始!”

维罗尼卡闪电般向德梅特里奥刺来一剑,德梅特里奥急忙后退两步。大家为维罗尼卡鼓掌、喝采。姑娘毫不放松,紧接着又是一剑。

客人甲:“刺得好!维罗尼卡!”

德梅特里奥看到维罗尼卡如此熟练的剑术和有力的刺杀,心中不免暗暗赞佩,不敢象比赛前那样轻敌了。然而维罗尼卡那双迷人的眼睛使德梅特里奥犹豫不决,迟迟不愿还剑出击,生怕不慎会划伤她那毫无防护的美丽的脸庞。突然,他的耳边响起了刚才在花园里听到的威赫尼娅的话,心中想起了惨死的弟弟里卡多,复仇的怒火蓦地在胸中燃起。他大喝一声,向维罗尼卡猛地还了一剑,剑尖差点划到姑娘的脸上。

胡里奥惊呼一声:“当心!”

德梅特里奥这时似乎什么也听不见了。他一心想把眼下的剑击比赛变成一场真正的决斗。他希望能用手中的剑划开维罗尼卡的脸,刺穿她的喉咙,结束这个置弟弟于死地的美女的生命。他发狂般一剑接连一剑、一剑紧似一剑地刺向维罗尼卡,剑尖好几次险些划着维罗尼卡的脸。

胡里奥再次警告德梅特里奥:“文雅些!”

维罗尼卡沉着应战。一边自卫,一边后退。机灵地躲过了对方刺向自己额头、面颊、喉咙的一次次凶险的剑锋。观众之中有人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特奥多罗止住了众人:“安静!安静!再等一等!”

德梅特里奥终于一剑击落了维罗尼卡的武器。姑娘敬慕地看着战胜她的对手。

特奥多罗快步走到外甥女身旁,止住了比赛。德梅特里奥把自己的剑交给维罗尼卡。特奥多罗轻蔑地扫了他一眼。

特奥多罗:“不必了,圣特姆先生!我们认输了!”

胡里奥走上来。“如果您还愿意继续比赛下去的话,我愿奉陪!”

德梅特里奥看了看四周,发现室内的气氛很紧张,转身对胡里奥说:“非常感谢,下次再比吧!今天有点晚了,对不起,我要告辞了。”说完解开护胸,朝门外走去。

维罗尼卡目送着远去的德梅特里奥,脸上露出无比敬慕的神情。

维罗尼卡:“圣特姆先生!”

德梅特里奥止住脚步,回过头来。“有事吗?”

维罗尼卡:“别忘了明天我们骑马野游的约会。”

德梅特里奥对她点点头,走出门外。维罗尼卡甜蜜地笑了。

胡里奥忿忿不平地:“这个人实在太野了!”

阿尔贝托:“简直是个野人!”

20.约尼寝室·白天

特奥多罗:“简直胡说八道!我决不相信!”

摄影机拉成全景:约尼坐在桌旁,特奥多罗先生气得象头狮子一样不停地走来走去。

约尼:“家中所有的仆人全都知道这事。况且威赫尼娅还好几次亲眼看见她溜进他的房间。”

特奥多罗:“要么就是威赫尼娅编造的天方夜谭!”

约尼:“不!令人痛心的这确实是真的。否则,你怎么解释她对我的态度?”

特奥多罗:“你指的是什么?”

约尼:“她拒不接受我对她吐露的爱。她只是把我当作她的弟弟。她的这种沉默实在令人费解。”

特奥多罗:“她真的这样吗?”

约尼:“至少她对我还比较收敛,不象对那个不幸的人那样放荡。”

特奥多罗听到门外有动静,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先别说了!这事我不想让你妈知道。”

特奥多罗把门打开,惊愕地看见威赫尼娅立在门外。只见她脸色异常痛苦,双眼含着泪花。

威赫尼娅:“原谅我吧,我从走廊上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我真不该告诉你,约尼!是我错了!现在弄得满城风雨,上上下下全都知道了。维罗尼卡决不会饶恕我的!”

特奥多罗:“恰怡相反,你错就错在没有先来告诉我!”

特奥多罗走到门外,威赫尼娅走进来。

约尼对特奥多罗:“你到哪儿去?”

特奥多罗:“去把一切搞清楚!”看了一眼威赫尼娅。“我去找维罗尼卡!”

威赫尼娅惶恐地:“不!不!求求你,姨夫!那我该怎么办哪?”

特奥多罗:“你要当着她的面,把讲给约尼的话一字不漏地重复一遍!”

威赫尼娅对约尼:“你为什么要逼我讲出来?我真后悔,真不该告诉你!姨夫,你真以为我会编造出这样耸人听闻的谎言吗?我愿以死去的父母的荣誉发誓,我所以讲出来是为了约尼好!”

威赫尼娅躺在地上,捶胸号啕起来。

约尼站起来。“够了!反正你不信,我信!”

躺在地上的威赫尼娅又哭又叫。萨拉太太闻声赶来,扑到威赫尼娅身旁。看到特奥多罗气得青筋直暴,没有敢去正视他。约尼颓唐地扑卧在床上。特奥多罗见状,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气,走过去扶起威赫尼娅和萨拉太太。

特奥多罗:“约尼,去请个大夫来。”

21.野外·白天

一组镜头:

德梅特里奥和维罗尼卡骑马在田间小道行进。维罗尼卡春风满面,兴致盎然;德梅特里奥却表情木然……

维罗尼卡和德梅特里奥一前一后步入一家餐馆……

维罗尼卡和德梅特里奥并肩走进一个公园,穿过游廊、花圃……

维罗尼卡和德梅特里奥坐在海滩上,瞭望大海、切切交谈……

两人骑着马沿原路返回……

在这组镜头中,不时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

德梅特里奥(画外):“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维罗尼卡(画外):“你以为我做不到吗?”

德梅特里奥(画外):“我相信你并没有发疯……”

维罗尼卡(画外):“这并不是疯话,我将心甘情愿地随着我的丈夫去密林中生活。”

德梅特里奥(画外):“即使是到马托格罗索大密林,你也去吗?”

维罗尼卡(画外):“哪怕是天涯海角!”

德梅特里奥(画外):“维罗尼卡……!”

维罗尼卡(画外):“嗯?”

德梅特里奥(画外):“我的嘴太笨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好?”

维罗尼卡(画外):“我看你以前并不是这样。”

德梅特里奥(画外):“维罗尼卡,我……”

维罗尼卡(画外):“我先说出口吧!”

德梅特里奥(画外):“不,不,维罗尼卡!还是让我来说吧!维罗尼卡……”

维罗尼卡(画外“嗯……?”

22.公园·白天

树荫下,德梅特里奥和维罗尼卡对视着,继续刚才的对话。

德梅特里奥:“你愿意同我结婚吗?”

维罗尼卡一下子扑到德梅特里奥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狂吻起来。德梅特里奥并不象姑娘那么激动,只是默默地接受着她的爱吻。然后轻轻地从脖子上拉开她的双臂。

德梅特里奥:“不过在你最后决定之前,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昨天我收到从新港来的一封信,说是最大的矿脉已经开采完了。也就是说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奉献给你的了。现在你还愿意同我结婚吗?”

维罗尼卡斩钉截铁地:“愿意,德梅特里奥!我愿意同你结婚。”

德梅特里奥:“你先不要把这事告诉别人。明天我就去找你舅父谈谈。”

维罗尼卡转喜为忧地:“我真耽心……近几天来,他待我非常淡漠……”

23.卡斯特约·布兰科家走廊·白天

维罗尼卡穿过走廊,顺着楼梯走上来,如醉如痴,宛如在梦境一般。当经过威赫尼娅房间时,门敞开着,看见威赫尼娅正在室内,离她只有几步远。

维罗尼卡:“威赫尼娅,今天好点了吗?你看上去好多了。”

威赫尼娅:“你这样和蔼可亲,心中一定有什么高兴的事!”

维罗尼卡:“是的,我刚散步回来。今天过得太愉快了!”

威赫尼娅:“就你一个人去的?”

维罗尼卡:“不是。你知道得很清楚,何必再问呢?你不是一直在这个窗前监视着吗?”

威赫尼娅:“你怎么看见我的?”

维罗尼卡:“我太了解你了,威赫尼娅。”

威赫尼娅:“哼,看到你的并不只是我一个人。所有的仆人都看到你了。你向德梅特里奥表白心意了吗?”

维罗尼卡:“是的。这下你又有话题去告诉萨拉舅妈了!”

威赫尼娅:“萨拉姨妈才不管你的闲事呢!她只是盼望着你赶快嫁人,早日离开这儿。可怜的老人再也受不了你了!”

维罗尼卡:“我不想同你争辩。今天是我高兴的日子,连你我都觉得可爱得象个好人。”

威赫尼娅:“你说什么?”

维罗尼卡:“你也该考虑真心实意地爱一个人了,威赫尼娅!约尼是个很好的青年,也许跟了他,你那一肚子的坏心眼就会去掉了。”

威赫尼娅发疯般地狂叫起来:“住口!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贱货!”

维罗尼卡:“威赫尼娅,你疯了?”

威赫尼娅:“叫花子!寄生虫!自你来到这个家的第一天起,我就恨你!”

维罗尼卡:“威赫尼娅!”

威赫尼娅:“不过我很快就看出你正是我想象中的那种人,完全象那些一天到晚同你醉生梦死的父亲鬼混在一起的娼妓。你在那种环境里长大,还能成为好人!”

维罗尼卡气得浑身发抖:“你给我闭嘴!”

威赫尼娅:“醉鬼!寄生虫!娼妓!”

维罗尼卡实在听不下去了,她失去了控制,上前给了威赫尼娅一记响亮的耳光。威赫尼娅顺势倒在地上,又哭又叫起来:“姨妈!姨妈!”

其实,在她叫喊之前,萨拉已经站在门口了。她急忙跑到威赫尼娅身旁。特奥多罗和约尼也都闻声赶到。威赫尼娅见众人都来了,越发象个泼妇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大哭大闹起来。

萨拉对维罗尼卡:“你怎么着她了?”

维罗尼卡:“我打了她一个耳光。”

威赫尼娅求援似地抱住萨拉。

特奥多罗历声地:“维罗尼卡,回你的房间去!”

维罗尼卡:“可是,舅父,你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话!”

特奥多罗:“我就知道,只要你在这个家住一天,就必须安份守己一天!”

维罗尼卡:“可是,舅父……”

特奥多罗:“不许你顶嘴!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直到吃饭之前不要见我,免得惹我生气!”说完气冲冲地大步走开。

维罗尼卡满腹委曲,但又无法辩解,耷拉着脑袋走了出去。室内仅剩下约尼、萨拉和威赫尼娅三人。萨拉找个托辞走开。

萨拉:“我去取一片镇静剂来。”

威赫尼娅见只剩下她和约尼了,便站起来握着约尼的手说:“你简直想象不到她对我说了些什么,约尼!她完全疯了!”

约尼:“她对你说了些什么?”

威赫尼娅:“我劝她去找姨夫谈谈,给姨夫看看那些剪报……”

约尼:“什么剪报?”

威赫尼娅:“是从一份省报上剪下来的,上面有所有死亡者的名宇,其中就有里卡多的名字。可她听了只是淡淡一笑,说:‘那个笨蛋死了,太好了!’说完放声大笑起来。接着又说姨夫也是个傻瓜。当我让她住口时,她就象只野兽一样……”

24.特奥多罗书房·白天

约尼坐在沙发上,向前倾着身子,听着父亲的讲话。

特奥多罗(画外):“我什么都能原谅她,但就是不许她这样粗野无礼!”

约尼直起身,仰卧在沙发上。手里端着满满的一杯威士忌,看样子已经喝醉了。

特奥多罗先生怒气冲冲地走来走去。萨拉太太站在壁炉旁。

萨拉:“我看最好让她离开咱们这个家。赶快把她嫁人,让她远走高飞算了!”

特奥多罗:“可是,嫁给谁呢?嫁给圣特姆——一个我们几乎不认识的人吗?不!她毕竟还是我的骨肉,萨拉!”

萨拉:“那有什么不好呢?她爱他,而他虽不是天底下第一号美男子,但毕竟有钱能养活她!”

特奥多罗不满地:“萨拉!”

有人敲门。

特奥多罗:“请进!”

管家赫那罗进来。“圣特姆先生想见您,老爷。”

特奥多罗:“请他进来!”回头对萨拉和约尼:“让我同他单独谈谈。”

萨拉太太和约尼走出门外。德梅特里奥进来,正同约尼双目相遇,约尼连忙低下头出去。

特奥多罗:“请进,圣特姆先生!请坐!”

德梅特里奥没有坐下,站立在特奥多罗书桌前。

德梅特里奥:“据我看来,您大概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了。”

特奥多罗:“是的。”

德梅特里奥从兜里掏出几张纸条交给特奥多罗先生。

德梅特里奥:“这是我所认识的一些人的名单,供您参考。我同他们共过事,您可以通过他们了解我的情况。”

特奥多罗:“不必了。我已经通过一些朋友了解过了。他们一致盛赞您的人品。”

德梅特里奥又交给特奥多罗先生一份证书。“那就是说您也已经知道我是半个最富的马托金矿的主人了?”

特奥多罗:“知道了。但无论如何,我外甥女结婚时会带去她的嫁妆。另外,在我死后,我财产的三分之一归她继承。”

德梅特里奥:“我提出的唯一条件就是维罗尼卡不取您的分文。”

特奥多罗站起来。“有些事您不知道。维罗尼卡的父亲生前同我情同兄弟。他为了维护我的荣誉而牺牲了自己的生命。这个问题您和我都不能决定,要由维罗尼卡自己来决定。”

德梅特里奥:“她一定会拒绝的!”

特奥多罗:“您倒是很肯定。算了,这个问题留待以后再答复您吧!至少目前我还不想去见上帝。您请坐!”

德梅特里奥坐下来。特奥多罗走到窗前,沉默良久。

特奥多罗:“有件事我想应该现在告诉您。这件事对我来说是很痛苦的。”转过身对着德梅特里奥。“我外甥女过去曾狂热地爱过一个人……”

德梅特里奥站起来。“对您外甥女的过去我并不看重。我只着眼于她的未来。我想尽快同她结婚。”

特奥多罗激动地:“谢谢,圣特姆先生!”走过去把手搭在青年的肩上。“我看得出您很爱维罗尼卡。”

德梅特里奥:“记住我的条件:不要您的分文嫁妆。”

特奥多罗:“这事以后我们再同维罗尼卡谈谈。请留在这儿吃了晚饭再走吧!”

德梅特里奥点点头,表示接受邀请。

25.维罗尼卡寝室·白天

奶母玛丽娅正把维罗尼卡的新婚礼服挂在壁橱里。

玛丽娅抽泣地:“你干么要出那么远的门,孩子?那个地方可能是猴子呆的地方,可不是你去的地方!”

维罗尼卡收拾着衣箱。“我丈夫要去的地方就应该是我去的地方。”

玛丽娅走近维罗尼卡。“就让他一个人去不行吗?”

维罗尼卡:“玛丽娅,这是什么话!”

玛丽娅看看衣箱。“请原谅,我的孩子。你就带这么点东西去吗?”

维罗尼卡:“这是德梅特里奥让我带去的全部东西。”

玛丽娅:“这个德梅特里奥实在太怪了!”

维罗尼卡:“玛丽娅!”

玛丽娅:“对不起,孩子。可你知道我太难过了。”

玛丽娅眼里含着泪水,替维罗尼卡锁好衣箱,提起来。

维罗尼卡:“你不要难过。我一定会非常幸福!”

26.一个小飞机场·白天

一架小型客机徐徐降落。

27.森林小铁路·白天

一列小火车沿着森林小铁路慢速行驶。铁路蜿蜒伸向远方,两旁是秀丽的风光。

28.一条河流·白天

一艘汽轮机船迎面开来。

第三章 爱和恨

29.古雅巴码头·白天

一只十多米长、帆布篷顶的机轮船停靠在岸边。德梅特里奥登上码头。随之,维罗尼卡的衣箱被扔到德梅特里奥的脚旁。在两个船工的搀扶下,维罗尼卡慢慢地走上岸。

德梅特里奥双眉紧锁,向四周张望找人。

维罗尼卡显得有些忧伤,走到德梅特里奥身边。

德梅特里奥:“这个印地安笨旦……!”

远处传来叫声:“圣特姆先生……!圣特姆先生……!”

两人顺着叫声传来的方向望去,一个矮矮胖胖、五十开外的人正沿着码头一溜小跑的向他们赶来。不一会终于气喘吁吁地来到他们眼前,秃顶的头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说话略带一点法国口音。

贝劳特:“圣特姆先生,欢迎您!您不记得我了吗?”

德梅特里奥冷冷地:“说真的,不记得了。”

贝劳特:“我是贝劳特,圣彼德罗旅馆的主人。请屈尊大驾,再次光临敝店!”

贝劳特说完,转过头打量维罗尼卡,顿时被她那美丽的容貌吸引住了。

贝劳特:“小姐,也……欢迎您……”

德梅特里奥:“这位夫人是我的妻子。”

贝劳特不胜惊讶地:“噢,是嘛?!您太幸运了!祝贺您!”说完上前拥抱德梅特里奥。

德梅特里奥脸上露出厌烦的神情。贝劳特走近维罗尼卡,拎起她的手。维罗尼卡对他温柔地微微一笑,对这个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密林深处的老人立刻产生了好感。

贝劳特毕恭毕敬地轻轻吻了吻维罗尼卡的手。“夫人,请把我当作您最忠实的奴仆!如果您的丈夫事先能给我来个电报的话,我一定会为您安排好一间舒适相配的房间。不过,我马上就能安排好。你们在我这里一定能愉快地度过最难忘的蜜月……”

德梅特里奥仍在左顾右盼地找人。“我们不过是路过这儿。”

贝劳特:“那就只能住上几天了,太遗憾了。”

德梅特里奥:“我们马上就走!那个可恶的印地安人怎么还没露面?我急着要赶回新港。”

贝劳特:“到新港?那您的夫人……”

德梅特里奥:“她同我一起去!”

贝劳特:“噢,她…她…不仅是巴西最漂亮的夫人,而且是最有胆气的夫人!”

德梅特里奥焦急万分地:“您没有看见印地安人伊瓜索吗?我还以为他会在这儿等我们呢!”

贝劳特:“伊瓜索?还是先请到敝店休息一下吧。可能暴雨把他阻在路上了。最早也要等到明天他才能赶到这里。走吧!”

贝劳特拉着德梅特里奥向旅馆方向走。

德梅特里奥:“您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贝劳特:“你们总不能徒手游到新港吧!是您太兴奋了,圣特姆先生。您说的那个印地安人,他想什么时候来才什么时候来,其他的印地安人都跟着他。”

三人向旅馆走去。维罗尼卡夹在二人当中。

贝劳特:“瞧这鬼天气!很多人都患肝病死了。我免遭大难就是因为从不喝这儿的水。我那里有个酒库,花色品种非常齐全。”

30.圣彼德罗旅馆房间·白天

门打开了,三人走进房间。贝劳特还在喋喋不休地唠叨着。房间简朴而洁净,是个典型的热带二等旅馆。在天花板上吊垂着一个大风扇。

贝劳特:“我想你们的行李马上就到,我负责……”

德梅特里奥指着一个印地安人提进来的两个箱子:“全部行李都在这儿。”

贝劳特显得很惊讶,不过没有说什么。走过去想把风扇打开,但风扇坏了,转不起来。

贝劳特:“你们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好了。”

维罗尼卡:“谢谢您,贝劳特先生。”

贝劳特走到门口,又想起一件事来。“今晚我想设个便宴为二位冼尘。假如你们能够光临,我将不胜荣幸。”

见德梅特里奥没有表示,维罗尼卡向贝劳特致谢:“我们也很荣幸,贝劳特先生。”

贝劳特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关上门走开。但还能听到他边走边喃喃地自言自语。

贝劳特(画外):“真是个漂亮的夫人!真是个漂亮的夫人……!”

房间只剩下了德梅特里奥夫妇。维罗尼卡对丈夫的傲慢态度感到非常羞愧。德梅特里奥走到阳台向外探望。

维罗尼卡:“你怎么这样没有礼貌?”

德梅特里奥:“对谁?对那个白痴?”

维罗尼卡:“在你眼里看来,世上的人都是白痴!”

维罗尼卡款款地走近他,搂着他的后腰,把头温柔地靠在他的肩上。

维罗尼卡:“德梅特里奥,你怎么啦?自我们结婚以来,你还一次没吻过我。我真不知道这两夜你是在哪儿过的。”

维罗尼卡情意绵绵地看着德梅特里奥。德梅特里奥望着她那双会说话的迷人的眼睛,一时不知该怎么好。犹豫了片刻,还是冷冷地把她推开了。

德梅特里奥:“最好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要知道在船上是很难入睡的。”

维罗尼卡:“这是想象得到的。”

德梅特里奥走到门口。“我记得已经告诫过你了?”

维罗尼卡:“我并没有抱怨你。”

德梅特里奥推门出去。维罗尼卡陷入沉思。

31.圣彼德罗旅馆·白天

德梅特里奥从房间出来,沿着楼梯下来。突然站定,向旅馆餐厅方向望去。

32.圣彼德罗旅馆·晚上

餐厅里几乎空无一人。德梅特里奥、维罗尼卡和贝劳特三人坐在一张餐桌旁。后两者在无拘束地愉快交谈,但前者沉默寡言,对他们的谈话很厌恶。唱机里播放着一支法国三十年代乐曲。

贝劳特:“卡斯特约·布兰科?您是银行家特奥多罗先生的亲戚?”

维罗尼卡:“他是我的舅父。”

贝劳特:“我的上帝!这么说,那个上亚马逊河运输公司的著名船长罗伯特·卡斯特约·布兰科也一定是您的什么亲人了?”

维罗尼卡:“他是我父亲。”

贝劳特敬佩地:“噢,真的,圣特姆先生,您真是一位了不起的魔术大师,只有这样才能理解……”

德梅特里奥站起来,极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够了,贝劳特先生?您的恭维总该有个限度!我认为您实在太过份了!”

德梅特里奥这番刺耳的抢白,使贝劳特感到很尴尬,一时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维罗尼卡实在过意不去,要制止自己的丈夫:“德梅特里奥!你……”

德梅特里奥对她毫不理睬:“别管我的事!非常感谢您的晚宴,不过,我们该退席了。维罗尼卡太累了。”

贝劳特:“这是可想而知的。乘坐独木船旅行比什么都累人,简直会把人累死。”对一个伙计:“再拿瓶香槟酒来!”

德梅特里奥:“行行好,就不要再坚持留我们了!”

贝劳特:“悉听尊便。我希望你们能在我这里住上一周。七天以后,我有一个汽艇从首都开来,快极了……”

德梅特里奥:“多谢,贝劳特先生!不过我们明天就离开这儿。”对维罗尼卡:“你不想走吗?”

维罗尼卡站起身。贝劳特也随着站起来。维罗尼卡向他伸过手去,贝劳特轻轻地吻了一下。

贝劳特:“晚安!请原谅我再重复一遍:你们在古雅巴有一个信得过的朋友,随时愿听从你们的吩咐。”

维罗尼卡:“谢谢。”

33.旅馆房间·夜

梳妆台上摆着几个花瓶,里面插满各色鲜花。

维罗尼卡跟着德梅特里奥进来,看到鲜花格外高兴,直奔花瓶而来。德梅特里奥走到窗前。

维罗尼卡:“多美的鲜花啊!”

德梅特里奥:“那是些野花!”

维罗尼卡:“不管怎样,贝劳特先生待人还是真心诚意、彬彬有礼的。”

德梅特里奥:“我知道你很高兴。即使在这密林深处,你也能找到一个知己。”

维罗尼卡:“德梅特里奥,你这是什么话!”

德梅特里奥:“我去看看那个印地安人到了没有。”

德梅特里奥门也没关就走了。维罗尼卡坐在床头沉思起来。忧伤之余,脸上露出困惑不解的神色。突然听到有人来到门口,转身望去。贝劳特微笑着立在门口。

贝劳特:“可以吗?”

维罗尼卡:“请进!”

贝劳特走进来。

维罗尼卡:“您请坐,贝劳特先生!圣特姆先生天亮才会回来。”

贝劳特:“不会吧?”

维罗尼卡:“请坐,请坐,我正希望有个人陪我聊聊天。”

贝劳特:“桌上的咖啡您忘记喝了。我冒昧给您送来了。”

维罗尼卡:“您对我照顾得太周到了。”

贝劳特:“哪儿的话!能为您效劳,我感到不胜荣幸。”

二人听到德梅特里奥急促上楼的脚步声。回头一看,他已经走进房间。

贝劳特:“我说对了吧!瞧。您的圣特姆先生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同本地人谈话,时间一般都不长。”说着站起来对德梅特里奥:“您夫人刚才还耽心,怕您回来晚了……”

德梅特里奥:“她从来不是个胆小鬼!”

贝劳特:“我冒昧把咖啡给她送来了。另外也想看看伙计们是否按照我的吩咐把花摆好了。”

德梅特里奥:“太让您费心了,贝劳特先生!”

贝劳特:“夫人,先生,晚安!”

德梅特里奥:“我记得在餐厅里我们已经道过别了,贝劳特先生!”

贝劳特转身准备走开,维罗尼卡过来同他道别。

维罗尼卡:“晚安,贝劳特先生!非常感谢您的关照!”

贝劳特:“我已经说过了:能为您效劳,我非常荣幸。”说完出门下楼走了。

德梅特里奥:“这个笨蛋干什么来了?”

维罗尼卡:“他不是已经对你说过了吗?看到房间里就我单身一人,他来陪陪我。”

德梅特里奥:“后悔了吗?”

维罗尼卡:“没有。有什么可后悔的呢?我知道对你的事我什么都不能过问。你出去以后,我以为到开船前你不会再回来了呢!现在贝劳特先生走了,你也又要出去了吧?”

德梅特里奥:“你错了!那个贝劳特死老头子也错了!要是想等我走后他再进来,那我就不打算再出去了。”

维罗尼卡走到梳妆台前。“那好啊!我更要感谢贝劳特先生了。由于他引起了你的嫉妒,今晚你不会让我独自一人过夜了!”

德梅特里奥:“你说什么?我嫉妒那个白痴?简直是笑话!不,维罗尼卡!遗憾的是我搅乱了你的美梦,他不会再有机会来讨好你了!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嫉妒!也永远不会去嫉妒别人!”

维罗尼卡:“你待人这样粗暴无礼,不是因为嫉妒又是因为什么呢?我只能认为你的嫉妒心太强了,所以才原谅了你!”

德梅特里奥:“如来你不愿意,那就不要原谅我好了!反正对我来说都是一样!”

维罗尼卡:“你是说对于你一切都无足轻重,是吗?”

德梅特里奥:“我是说并非所有的男人都是头脑简单、供你随意玩要的布娃娃,就象胡里奥和你表弟被你系在裙子上那样!你想玩时,就可以把他们弄得神魂颠倒;不、想玩时,就可以把他们丢在一旁弃置不理!”

维罗尼卡:“可是你到底要指责我什么呢?”

德梅特里奥抓起维罗尼卡的双手放在她的胸前。“我还没有提到另一个人的名字,否则更会刺痛你的心!”

维罗尼卡:“谁的名字?你说!不管是谁,我要你痛痛快快地讲出来!”

两人怒目时视,一时都沉默了下来。然而,维罗尼卡的双唇犹如磁铁一样吸引着德梅特里奥。他迟疑了一下,猛然紧紧抱住维罗尼卡,搂着她的脖子狂吻起来。然后用力把她推倒在床上。他大步走到梳妆台前,把花瓶花盆统统摔到地板上。

德梅特里奥:“拿去吧,这就是贝劳特送给你的花花毯子!”

德梅特里奥怒气未消地走出去,从外面把门锁上,咚咚地踏着楼梯走远了。维罗尼卡走到门口,举手欲敲,似乎想呼人救援,但迟疑了一下,又把手缩回来,无力地回到床边。双眸含着泪花,苍白的脸抽搐着。最后倒在床上。

摄影机从吊灯摇到墙壁,然后摇到维罗尼卡的面庞推成近景:她已经熟睡了。脸上现出孩子般的稚气,看上去更加迷人。上身只穿了件薄薄的短袖衬衫。天气太热了,毯子已被蹬到一旁。

摄影机摇到房门。德梅特里奥开门进来,悄悄关好,来到床前,深情地看着睡熟的维罗尼卡。他俯下身,刚想吻她时又突然止住,似乎想起了把她带来的原因。他强制住自己的感情,直起身向窗边走去。东方天边已经泛出鱼肚白,天开始放亮了。

34.码头·黎明

天色朦胧。德梅特里奥和维罗尼卡向站在码头上的一个印地安人走去。一只独木船靠在岸边。摄影机推近,可以看见那个印地安人正是伊瓜索,船上还有六个船工。

德梅特里奥走近伊瓜索:“准备好了吗?”

伊瓜索:“船工们刚休息一会,老爷。”

德梅特里奥:“我问你准备好了没有?”

伊瓜索:“我为你的女人搭了个顶篷,这样太阳就不会把她晒黑了。”

维罗尼卡:“谢谢你,伊瓜索。”

德梅特里奥:“谁让你搭的?”

伊瓜索:“对不起,老爷。”

德梅特里奥:“从现在开始,我让你干什么你再干什么,听见了没有?”

伊瓜索:“我去提捕水来。”

伊瓜索提着水桶走开。德梅特里奥满脸不高兴地看了看小船。

维罗尼卡:“这个印地安人又怎么得罪你了?”

德梅特里奥:“管了不该管的闲事!”

维罗尼卡:“连个印地安人都知情达理,有点君子风度……”

德梅特里奥:“这点风度还是留给他的女人去吧!他总是用鞭子同她讲话。”

维罗尼卡:“看来马托格罗索的习惯就是这样!”

德梅特里奥刚要回答,远处传来贝劳特的叫声:“圣特姆先生……!”

德梅特里奥回头朝旅馆方向望去。“这个笨旦又要来搅了!”

贝劳特衣帽不整地匆匆向他们走过来。伊瓜索提着水桶跟在后面。

贝劳待:“先生,夫人,这是五年来我第一次起得这么早。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

维罗尼卡:“谢谢,贝劳特先生!”

德梅特里奥:“可惜我们连一分钟也不能再耽搁了。再过一会儿,天就要热起来了。”

贝劳持:“那就让我为你们准备一份盒饭。”

德梅特里奥:“没有必要了。”转向伊瓜索。“都准备好了吗?”

伊瓜索:“船上需要的东西都装齐了。”

维罗尼卡把手伸给贝劳特。“非常感谢您,贝劳特先生。”

德梅特里奥和维罗尼卡登上木船。船缓缓离开码头,向上游划去。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古雅巴河水。

35.新港镇·白天

阿叶莎顺着大街向教堂跑着。

阿叶莎:“神父!……神父!”

手里拿着一杯咖啡和一块面包的约翰逊神父从教堂里走出来,在街上碰到阿叶莎。

阿叶莎:“神父,德梅特里奥老爷来了!”

约翰逊:“在哪儿?”

阿叶莎:“还在伊瓜索的船上,正朝这边划来。咱们快去吧,神父!”说着拉起神父的手。“快走吧!”

约翰逊挣脱阿叶莎的手,把咖啡和面包放在台阶上,跟着阿叶莎跑去。坐在台阶上的一个印地安人抓过面包和咖啡杯,主动义务地代替神父结束了这顿早餐。

36.新港码头·白天

德梅特里奥和维罗尼卡已经登上码头,被一群印地安人和矿工围得水泄不通。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在漂亮的维罗尼卡身上。波特尔挤在人群中向德梅特里奥这边挤过来。

波特尔:“你何必急急忙忙大老远地赶回来,圣特姆朋友?你的金子丢不了!”

维罗尼卡反感地看着全身散发着酒气的波特尔。他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从上到下把维罗尼卡打量了一遍,使维罗尼卡不禁打了个寒噤,羞得满脸通红。

波特尔:“嗬,找了个好婆娘!不错!哪怕是找条拘,也总比打一辈子光棍强!”

见波特尔向她走近,维罗尼卡胆怯地后退一步,急忙用目光求援似地寻找德梅特里奥。

波特尔:“怕什么,我又不吃人!圣特姆先生和我一样,都不喜欢女人!”

无论是波特尔粗野的长相还是他说话时喷出的酒臭,都使维罗尼卡感到非常厌恶,她抬头寻找德梅特里奥,见他正背着身同伊瓜索算帐,便转过头来,看见约翰逊神父和阿叶莎。

约翰逊:“我是威廉·约翰逊神父。”

维罗尼卡:“认识您很高兴。”

维罗尼卡总算从波特尔令人厌恶的目光下解脱出来,对神父微微一笑。

德梅特里奥同伊瓜索算好帐,转过身来。

约翰逊:“圣特姆朋友,再次见到您真令人高兴,听说你们从古雅巴赶到这里仅用了三天,我真感到惊讶。”

德梅特里奥过来诚挚地同约翰逊握了握手,仔细地观察着神父的表情,似乎想看出点什么。

约翰逊神父用一种模棱两可的神态注视着维罗尼卡。

德梅特里奥看到波特尔夫人赶到,忙上去打招呼:“波特尔夫人,这是我的妻子。她很高兴认识您。”

波特尔夫人走近维罗尼卡。德梅特里奥在一旁仔细观察。

波特尔夫人:“您真漂亮!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十倍!”

维罗尼卡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对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女人感到格外亲切。“谢谢,波特尔夫人!”

波特尔夫人:“您就叫我阿德拉好了。我想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约翰逊:“请先到我家去吧。应该好好庆贺一番。”对德梅特里奥:“不要担心您的行李。伊瓜索是靠得住的朋友。”

人们开始向镇里移动。维罗尼卡和波特尔夫人一见如故地边走边谈。

维罗尼卡:“您就是大夫的夫人?”

波特尔夫人:“是的。我的哈依曼刚才还在这儿,转眼又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顺着波特尔夫人的目光寻找,只见波特尔正朝酒店走去。

维罗尼卡:“我已经荣幸地认识他了。”

波特尔夫人:“这儿所有的男人都喝酒,为的是不染上疟疾。您会慢慢习惯的。”

来到码头的尽头,约翰逊神父停下来,招呼后面的阿叶莎:“阿叶莎,你过来。”

阿叶莎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见神父在叫她。

阿叶莎:“既然德梅特里奥老爷已经结婚了,我就不愿再伺候他了。”

约翰逊同情地看着她,走过去把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阿叶莎抬头望着神父,泪珠从脸上滚下来。

约翰逊:“走吧,让我告诉你件事。”

德梅特里奥停下来等着落在后面的神父和阿叶莎。维罗尼卡一边和波特尔夫人交谈,一边观察着镇容。

37.约翰逊神父客厅·白天

波特尔夫人陪着维罗尼卡进来。

看来波特尔夫人对这儿很熟悉。她走到一个柜橱旁,从里面取出饼干、果酱和一瓶威士忌。

波特尔夫人:“神父非常可怜,过着化缘般的生活。我很想帮帮他,可我丈夫哈依曼同神父合不来。也许您能说服工程师帮他修整一下教堂和他的住室。现在我们两家都成了百万富翁了。”

维罗尼卡:“您说什么?”

波特尔夫人:“我在说,我们从前就很富,可现在比过去还要富。您看看我们为你们保存的钱袋,您就知道了。”

维罗尼卡:“您说我们过去很富?”

波特尔夫人:“好了,管它是过去还是现在,反正我们都是富人了。自从我丈夫和里卡多到这里发现了金矿,境况就大变样了。”

维罗尼卡:“您指的是哪个里卡多?”

波特尔夫人:“还能是哪个里卡多!就是德梅特里奥的弟弟里卡多·希尔维拉。”

维罗尼卡疑惑地看着波特尔夫人。

38.德梅特里奥夫妇房间·夜

德梅特里奥夫妇就住在里卡多的房间。房间显然比德梅特里奥离开时好多了。室内的摆设整整齐齐,有条不紊。

门开了,神父和波特尔夫人陪着德梅特里奥夫妇进来。

波特尔夫人:“我们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的事。”

维罗尼卡:“太感谢你们了!你们不应该这么……”

波特尔夫人:“在这些方面,我们大家就要你帮我、我帮你。对这个阿叶莎死丫头要好好管教管教,说不定哪一天她也会把我丈夫勾引走的。好我该走了。晚安!”

波特尔夫人告辞走了。

约翰逊对维罗尼卡:“你们一定很乏了。我也告辞了。晚安!”

39.德梅特里奥夫妇房间外·夜

神父从房内出来,匆匆朝山下走去,没有发现阿叶莎躲藏在附近的灌木丛中。

40.德梅特里奥夫妇房间内·夜

众人都辞别走了。维罗尼卡顿时感到象只关在樊笼的鸟儿一样,分外孤独。她环顾房内四周,看到行李已放在地上。

德梅特里奥:“最好你先打开箱子取出东西,然后准备点吃的。明天一大早我就要出去。”

维罗尼卡:“你想做个矿工?”

德梅特里奥:“做矿工?不!这个矿好坏是属于我的。”

维罗尼卡:“同波特尔一起合伙?”

德梅特里奥:“你已经知道了?”

维罗尼卡:“不是他写信告诉你这儿破产了吗?要不就是约翰逊神父?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德梅特里奥?”

德梅特里奥:“一个男人。在他面前,你的戏快要收场了。”

德梅特里奥走过来。在昏暗的油灯下,他的脸非常难看,露出一副从来未有的凶相。维罗尼卡见状似乎有些害怕,后退一步向门口奔去。但德梅恃里奥猛虎一般一下子跳过去,把门锁上。把她拉到桌旁。

德梅特里奥:“你这么快就感到害怕了?”

维罗尼卡决定接受对方的挑战。勇敢地挺起胸,直视着德梅特里奥。

维罗尼卡:“我从来没有害怕过!”

德梅特里奥:“那倒是。我怎么忘了你是个英雄的女儿嘛!”

维罗尼卡:“怎么,难道我的父亲也使你感到不快吗?但我至少并不否认我有亲人,而你竟然企图隐瞒你有一个弟弟,正是他慷慨地送给了你这笔财富!”

德梅特里奥发疯般地扑上去抓住她的双手。但她并不躲闪。

德梅特里奥:“这么说,你全都知道了?你早就知道里卡多是我的弟弟,可你还一直装模作样,似乎什么都不明白。你这个伪君子!骗子手!脏女人!”

维罗尼卡怒不可遏,用力甩开德梅特里奥的双手,啪地一声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德梅特里奥上前扑她,她在躲闪中,将油灯打翻。灯油流了满地,刹那间火苗四起。

德梅特里奥看见火起,愣了一下,一把将维罗尼卡推开。维罗尼卡站立不稳,跌倒在地,额角重重地撞在地上,鲜血立刻冒出来。德梅特里奥忘记了周围的火苗,立即跑上去跪在维罗尼卡的身边。

德梅特里奥:“维罗尼卡!维罗尼卡!”

维罗尼卡没有反应。德梅特里奥抱起她的头放在自己胸前。

德梅特里奥:“维罗尼卡!”

维罗尼卡一动也不动。这时房外传来阿叶莎的呼叫。

阿叶莎(画外):“失火了!失火了!”

41.波特尔房间外·夜

远处,德梅特里奥夫妇住的茅屋正在燃烧。

阿叶莎拼命向波特尔家跑来。波特尔夫人已经站在门口。波特尔睡意矇眬地从里面走出来。

阿叶莎:“波特尔老爷,我老爷的房子着火了!快救救他们,波特尔老爷!”

远处,火势正迅速蔓延。火舌从窗口吐出来。

波特尔望着远处的大火没有立即反应,似乎在激烈地斗争着是救还是不救。

波特尔夫人看着他,已经明白了丈夫的心思。

波特尔矢人:“哈依曼,看在上帝的份上,快去救救他们吧!”

波特尔又看了看正在燃烧的房子,终了驱走了邪念,毅然决然地向山上跑去。

波特尔夫人对阿叶莎:“快到镇上叫人去!快跑!让大家都带着水桶!”

阿叶莎向镇上跑去。波特尔夫人向山上跑去。

42.德梅特里奥夫妇房间外·夜

整个茅屋已经变成一片大火。波特尔快步赶到。门开了,德梅特里奥抱着全身蒙着一床被单的维罗尼卡挣扎着走出来,而他自己身上的衣服已有多处烧着了。

波特尔迎上去,帮助德梅特里奥把维罗尼卡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这时,波特尔夫人和众人先后赶到。

伊瓜索从屋里抢救出几件东西,其中有德梅特里奥夫妇的行李。波特尔转身准备去救火,被德梅特里奥拦住了。

德梅特里奥:“算了!她受伤了,帮帮忙吧,波特尔大夫!”

43.波特尔内室·夜

特写:一只又脏又笨的粗手正擦着维罗尼卡额角的伤口。伤口还在流血不止。

德梅特里奥(画外):“您的手不干净,大夫!”

粗手慢慢移到一张小桌,拿起一瓶威士忌,又移回维罗尼卡伤口处,往上倒酒。

波特尔(画外):“听着,工程师!要说造桥盖楼我不会……如果您愿意自己给她医治,那就请便!”

摄影机拉成全景:波特尔举起酒瓶,咕嘟咕嘟地连饮了几口,转身对德梅特里奥说:“这不会死人的!让我安静会儿吧!”

波特尔夫人进来。房间里象个酒库,弥漫着浓厚的酒味。

波特尔夫人:“德梅特里奥,请跟我来!您的伤口也需要包扎一下。”

波特尔夫人拉起德梅特里奥向外屋走去,德梅特里奥不住地回过头来看维罗尼卡。

44.波特尔大厅·夜

波特尔夫人拉着德梅特里奥从内室出来。约翰逊神父气喘吁吁地从人门走进来,脸色苍白。

约翰逊:“到底是怎么回事?”

德梅特里奥没有回答。波特尔夫人指了指里屋,约翰逊疾步进去。

45.波特尔内室·夜

约翰逊进来。波特尔斜看着他一眼,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约翰逊半跪在维罗尼卡身边,仔细地观察着她的伤势。

约翰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波特尔:“可能是圣特姆先生一时失手了。”

约翰逊轻蔑地白了波特尔一眼。波特尔光忙着缝合伤口,没有注意。

波特尔:“我没想到他还真有点男子汉的气魄。这下子可以消消她的气焰了!我第一眼就看出来她太傲气了。”

约翰逊怒不可遏地:“可怎么能这样野蛮呢?”

波特尔自负地看了一眼神父,恶声恶气地对他嚷道:“我说圣人,尽管我知道您学识渊博,天文地理无所不晓,但还是想对您进一忠言。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夫妻之间的事您还是少管为妙。好了,我仍然不愧是马托格罗索最好的外科医生!”

波特尔直起身向外间大厅走去。

约翰逊靠近维罗尼卡,替她拿掉散落在脸上的头发。

维罗尼卡似乎睡着了。

约翰逊取来一块毛巾,轻轻地敷在维罗尼卡的前额上。

46.波特尔大厅·夜

波特尔包扎好德梅特里奥受伤的手臂,拿起酒瓶一口气喝个精光,把瓶子撂在沙发上,对他女人喊道:“再拿瓶酒来!”

波特尔夫人顺从地向内室走去,和往外走的约翰逊神父撞了个满怀。约翰逊来到大厅中央。

约翰逊:“遗憾的是法律不惩罚那些野蛮的家伙!”

德梅特里奥没有回答,瞪了神父一眼,放下酒杯,猛一转身朝大门外走去。

47.山上·夜

德梅特里奥从波特尔家出来,毫无目的地朝山上奔去。走着走着,停下来,看着己被烧塌的房子。一时忘记了手臂的伤痛,双手把脸捂起来。

48.山上·清晨

一只鸟儿在树枝上正叽叽喳喳欢快地叫个不停。

树底下,德梅特里奥还呆在老地方,神色木然地望着山上。严重的睡眠不足使他眼里布满了血丝。

德梅特里奥一回头,看见阿叶莎站在身边。

德梅特里奥:“见鬼!你来干什么?”

阿叶莎:“是波特尔夫人派我来的。”

德梅特里奥:“滚开!让我安静会儿!”

阿叶莎迈步刚要走,德梅特里奥把她叫住。

德梅特里奥:“谁在陪着维罗尼卡?”

阿叶莎:“神父陪着你的白女人,陪了整整一夜。”

德梅特里奥:“好了,走吧!”

阿叶莎同情地看了看他,向山下走去。

49.酒店·白天

德梅特里奥正坐在桌旁独饮。

约翰逊(画外):“我想您总会关心一下您妻子的伤势吧?”

德梅特里奥慢慢转过身。约翰逊神父显得疲惫不堪,衣着没有平时那样整洁,还没有漱洗。

德梅特里奥:“我什么时候想知道,自会找波特尔大夫!”

约翰逊反唇相讥地:“那是当然,他是个完全可以信赖的大夫嘛!这个事故——我们暂且称之为事故吧……”

德梅特里奥怒冲冲地一把抓住约翰逊神父的领子。“够了!您以为也有资格来教训一个男子汉吗?”

约翰逊用手轻轻一推,把他一下子摔出几米远。德梅特里奥惊讶地看着神父,第一次发现他竟有过人的力气。约翰逊上前把他拉起。

约翰逊:“真正错了的是您,工程师先生。您以为我是在滥用一个神父的职权吗?不!但我认为,在这个地方,一个神父的声音要比一个男子汉的声音更需要!”

德梅特里奥:“请原谅,神父。可我对您信奉的宗教既无兴趣,也一无所知。”

约翰逊:“可我知道您所信奉的宗教。我很了解天主教。您不正是在一个天主教堂里发誓要忠于您的婚约吗?”

德梅特里奥:“我不想听您说教!无论是天主教还是其他任何教,我都不爱听!”

约翰逊:“那好,就请您听听一个男子汉的声音吧!听听您第一次到这儿来就把他当作朋友的人的声音吧!听听那个知道您弟弟遗言的人的声音吧!”

德梅特里奥:“求求您,让我安静吧……!”

约翰逊:“我很少看错过人。但那个在他弟弟墓前痛哭流涕的人决不是象您这样对待自己妻子的人!”

德梅特里奥再也听不下去了,猛地向门外走去。

德梅特里奥:“让我安静一会儿吧!”

第四章 复仇

50.波特尔内室·白天

窗上挂着一床被单遮挡阳光,室内显得有些暗。维罗尼卡躺在床上,慢慢苏醒过来。德梅特里奥坐在靠近维罗尼卡脚旁的一张椅子上。

德梅特里奥:“好些了吗?”

维罗尼长把头转向内侧不理他。德梅特里奥站起来,似乎又失去了理智。

德梅特里奥:“我本可以把你留在茅屋里把你烧死,可我没有那样做……”

维罗尼卡:“这么说你倒成了我的救命恩人了?而且,我还要感谢你为我请来了医生,是不是?”

德梅特里奥:“你倒是很喜欢扮演一个受害人的角色!”

维罗尼卡:“请你放心好了,你受罪的时间不会太久了。一旦我能下床走动,我就远远地离开你,我想到哪儿就去哪儿。”

德梅特里奥:“你的责任就是同我在一起!”

维罗尼卡苦笑了一下:“我的责任?我本来倒还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你这样荒唐,不过,眼下我已经没有这个兴趣了。(斩钉截铁地)无论如何,我要离开这儿!”

德梅特里奥发疯般地揪着维罗尼卡的头发硬把她的头转向他。

德梅特里奥:“你想离开这儿?没那么容易!除非你跪在我的面前向我哭求!”

德梅特里奥感到背后有人,转过身来,看见约翰逊神父。

德梅特里奥:“见鬼,您来有什么事?就不能敲敲门?好象显灵似的出现在这里……”

约翰逊怀着难以克制的愤慨回答:“是圣特姆夫人叫我来的!”

德梅特里奥放开维罗尼卡,气冲冲地走出去。

约瀚逊走到床前。维罗尼卡象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父母一般,伤心地哭起来。约翰逊神父慈父般地端详着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约翰逊:“哭吧,孩子,放声大哭吧!”

稍停片刻,见维罗尼卡平静了些,神父贴着她的耳旁对她说:“尽量睡一会儿吧!我留在这儿守护您。”

维罗尼卡一把抱住神父。约翰逊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维罗尼卡:“神父,帮我的忙吧!看在上帝的分上,帮帮我吧!”

约翰逊:“我正是来帮助您的!”

维罗尼卡:“我一定要离开这里。求求您,帮帮我吧!”

约翰逊:“要从这里逃出去而又不让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已经绝望了,什么事都会干得出来的!他说过,必要的时候,将把您带进密林深处。”

听了神父的这番话,维罗尼卡反而平静了下来。似乎心中拿定了主意,脸上现出刚毅的神情。

维罗尼卡:“这么说真的没有办法离开这儿了?”

约翰逊:“如果他不同意,一点办法也没有。”

维罗尼卡:“那好吧,我就留下来等着。不过将来要跪下来哭求的一定是他,绝不是我!”

51.波特尔房外·白天

波特尔夫人(画外):“您今天好多了,维罗尼卡。我说过,我丈夫是个不坏的大夫。”

波特尔夫人搀着维罗尼卡从室内走出来。维罗尼卡正在复原。

突然传来一阵马嘶。维罗尼卡抬头一看,是一匹矫健的骏马,同她以前骑的那匹马一模一样。

维罗尼卡惊喜地:“巨龙!”

德梅特里奥走过来。波特尔牵着另外两匹马走在后面。

德梅特里奥:“它叫‘闪电’。不过你要高兴,叫它别的名字也可以。”

波特尔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德梅特里奥夫妇。

波特尔:“我说圣特姆先生,请您快一点!”

德梅特里奥:“马上就走。”对维罗尼卡:“快骑上去!”

维罗尼卡:“到哪儿去?”

德梅特里奥:“到矿上。我想让你熟悉一下。”

维罗尼卡:“对不起。我还是先去熟悉一下教堂吧!”

维罗尼卡说完转身准备进屋。这时听见子弹推上膛的声音,急转身一看,德梅特里奥的枪口正对着马头。

维罗尼卡惊叫:“别开枪!”

德梅特里奥:“如果你不骑它,谁也甭想骑!”

维罗尼卡扑上去抓住他的手,把枪口从马头移开。

维罗尼卡:“难道这匹马也得罪你了吗?”

德梅特里奥朝天放了一枪,“闪电”惊跑。

德梅特里奥甩开维罗尼卡,从波特尔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德梅特里奥:“咱们走吧,波特尔先生!”

两人策马,沿着通往密林的大道疾驰而去,眨眼工夫消失在密林中。

52.波特尔房外·夜

维罗尼卡扶着阶梯扶手坐在台阶上,焦急万分地望着前方通往密林的大道。

波特尔夫人(画外):“维罗尼卡,您在看什么哪?”

波特尔夫人从室内出来走到维罗尼卡身旁。她看上去很高兴,似乎有了维罗尼卡作伴,她那孤独的生活也增添了不少乐趣。

波特尔夫人:“您在这儿已经坐了好几个钟头了。”

维罗尼卡:“他们也该回来了!”

波特尔夫人理解了维罗尼卡的心情,笑着对她说:“您去睡吧!我敢肯定他们正在酒店里喝酒。”

维罗尼卡:“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波特尔夫人:“不会的。男人们可能醉倒在酒店里,但从来没出过意外。”

维罗尼卡:“您丈夫不回来,您不担心吗?”

波特尔夫人:“不担心。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真害怕这密林的生活。那时我怎么也睡不着,心想说不定哪一天我丈夫会失踪,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不过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远处传来马蹄声。

波特尔夫人:“怎么样,他们回来了吧!”

一眨眼工夫,两匹马已经来到她们眼前。波特尔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从马上翻下来差点摔倒。德梅特里奥倒是稳稳当当地从马背上跳下来。

波特尔:“阿德拉!阿德拉!”

波特尔手里提着一个皮包,踉踉跄跄走上台阶。波特尔夫人急忙把他扶到屋里。

德梅特里奥向维罗尼卡走过来。维罗尼卡刚才还为他迟迟未归感到焦急不安,现在见到他喝成这个样子,不禁又动了气。

维罗尼卡厌恶地:“又喝醉了!”转身进屋。

德梅特里奥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

53.波特尔大厅·夜

波特尔夫妇坐在桌旁,贪婪地看着桌上的一包金粉。波特尔夫人伸手想摸一下,被丈夫止住了。

波特尔:“别动!”

维罗尼卡走进来。

波特尔夫人仍兴奋地看着金粉。

波特尔夫人:“这么说,这个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富?”

波特尔:“整个山上遍地是金子!走,我们到酒店去!”

波特尔夫人犹豫地:“我?”

波特尔:“对,就是你!”

波特尔夫人看来太兴奋了,急转身朝更衣室走去。这才看到难过的维罗尼卡站在一旁。她拉着维罗尼卡来到桌旁。

波特尔夫人:“快看,维罗尼卡!快看哪!”

维罗尼卡淡淡地瞥了一眼,没有作声。

波特尔夫人:“我丈夫要带我到镇上好好庆祝一番。是吗,哈依曼?”

波特尔:“要是你再不快点,我可要去找别人作伴了!”

波特尔夫人急忙换上一件衣服,披上一块披肩,追上自己的丈夫。两人走到门口,回头看看维罗尼卡。

波特尔:“您不去吗,圣特姆夫人?”

维罗尼卡:“谢谢,我不去了,波特尔先生。我有点累了。”

波特尔耸了耸肩膀,作了个鬼脸,同夫人一起出去。

波特尔(画外):“圣特姆先生用鞭子再狠狠地抽她一顿,她就不会再喊累了。”

54.波特尔房外·夜

波特尔对着摄影机疾步走来。波特尔夫人在后面一溜小跑地追上来。

波特尔东张西望地找人:“他又到哪儿去了?”

波特尔夫人:“谁呀?”

波特尔:“还能是谁?圣特姆先生。他一定先到酒店去了。都怪你!换件衣服磨磨蹭蹭的,耽误了这么多时间!我告诉你,你可小心点,别学那个傲里傲气的女人。不然的话,我就把你劈成八半!快走!”

55.波特尔房外·夜

维罗尼卡目送波特尔夫妇走远后,转身进屋。

在院子的一棵大树下,德梅特里奥忧伤地看着波特尔茅屋的木板墙。速过木板缝隙,隐约可以看见维罗尼卡在里面正换衣服。

德梅特里奥心烦意乱地拿着一把匕首,一会儿插在地上,一会儿拔出来再插到地上……

56.波特尔内室·夜

维罗尼卡背对摄影机正脱上衣。突然哐啷一声门被推开,德梅特里奥走进来。维罗尼卡急忙用衣服遮住裸露的胸脯。德梅特里奥贪婪地望着她。

维罗尼卡:“你想干什么?”

德梅特里奥恳求地:“维罗尼卡!”

维罗尼卡:“走开!不要靠近我!”

德梅特里奥一步步地走过来。维罗尼卡想跑,但被堵住了。德梅特里奥扑上去抓住她的双臂,维罗尼卡奋力挣脱。但德梅特里奥再次扑上来,把她紧紧抱住,发狂般地吻她。

维罗尼卡挣扎着:“放开我!你真叫我恶心!”

维罗尼卡一把从德梅特里奥腰里拔出匕首。

维罗尼卡:“走开!不然我就杀了你!”

德梅特里奥松开维罗尼卡,从腰里掏出手枪。

德梅特里奥:“给你,杀了我吧!当一个人忘了自己是什么人的时候,还是死了的好!”

德梅特里奥转身走了出去。

57.野外·白天

随着一声枪响,一只鸟儿落到地上。德梅特里奥拣起死鸟。

远处传来阿叶莎的叫声:“德梅特里奥老爷!”

阿叶莎从山上跑下来。

阿叶莎:“德梅特里奥老爷,停在那边的游艇朝这边开过来了!”

德梅特里奥:“你说什么?”

阿叶莎:“艇子上没有划子,但却朝这边移动着。”

德梅特里奥:“你在哪儿看见的?”

阿叶莎:“就在那儿。从那儿可以看清整条河。”

德梅特里奥:“来了多少人?”

阿叶莎:“不知道,老爷。还看不清楚。”

德梅特里奥朝山上看了看,突然有了主意。

德梅特里奥:“阿叶莎!你赶快到镇上告诉马棚的那个印地安人,让他立即准备好两匹马,鞍褡里装满吃的。快去!”

阿叶莎:“老爷,你要干什么?”

德梅特里奥:“不要你管!快跑!”

阿时莎难过地看看德梅特里奥,转身撒腿向山下跑去。

58.波特尔大厅·白天

波特尔夫人仍然沉浸在昨晚的幸福之中。维罗尼卡似乎也受到她的感染,显得很愉快。

波特尔夫人吻着维罗尼卡的面颊:“我得快走。不然哈依曼回来知道我要花钱买伊瓜索的东西,一定要生我的气了。可我们有的是钱,干嘛不花呢?您不想去买点什么吗?”

维罗尼卡:“不。我所要的东西,还能等一等。”

波特尔夫人:“那好吧,再见。”说完走去。

维罗尼卡刚要坐下,听到有人上台阶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德梅特里奥已经站在眼前。

维罗尼卡:“你又想干什么?”

德梅特里奥:“快跟我走!”

维罗尼卡:“到哪儿?可以知道吗?”

德梅特里奥:“到一个来找你的人找不到的地方!”

维罗尼卡:“你又喝醉了吧?”

德梅特里奥:“没有,我没有醉。他们会发现我很清醒。”

维罗尼卡:“你指的是谁?”

门外传来马嘶声。

德梅特里奥:“快,没有时间了!”

维罗尼卡还在犹豫,德梅特里奥抓起她的手,拉着她走下台阶。

59.波特尔房外·白天

门外两匹马已经备好。德梅特里奥从一个印地安人手中接过缰绳,给了他一点小费。两人上马,沿着上山的小道飞驰而去,转眼消失在灌木丛中。

60.灌木丛林·白天

德梅特里奥正用砍刀开路,不时看看走在后面的维罗尼卡。两匹马跟在他们后面。维罗尼卡一步滑倒,德梅特里奥把地搀起来,继续前进。

不远的灌木丛中,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在跟踪着他们。

维罗尼卡发现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们,胆怯地走近德梅特里奥。

两人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满面。直到一个河边,德梅特里奥停下来,蹲下去捧着水喝,随后又灌满了水壶。维罗尼卡也想喝水,突然看见水中一条水蛇向她游来,吓得连忙站起来。德梅特里奥斜眼看了看,也立起身来。维罗尼卡再次感到不远的后面有人在跟踪他们。

61.金矿入口·夜

维罗尼卡坐在矿并入口。德梅特里奥升起一堆篝火。远处传来野兽的叫声,维罗尼卡吓得毛骨悚然,浑身发抖。德梅特里奥升好篝火,坐在离维罗尼卡不远的地方,看着维罗尼卡,一言不发。周围死一般的宁静。

良久,维罗尼卡实在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难道我现在还没有权利知道,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儿来吗?”

德梅特里奥看她一眼,没有回答,又转向篝火。

维罗尼卡:“这是为什么,德梅特里奥?我到底犯了什么弥天大罪,使你这样折磨我,不能原谅我?”

德梅特里奥:“难道你到了这个地方还不明白?难道你没有听见里卡多从矿并里发出的绝望的叫声?”

维罗尼卡:“里卡多?你弟弟?”

德梅特里奥:“是的,我弟弟,正是你把他迷疯的那个人!”

维罗尼卡:“你疯了?我和里卡多……?”

德梅特里奥打断她的话:“你原是他的情人!”

维罗尼卡闻听此言,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她象只猛兽一样,一下子扑到篝火旁,拿起一根燃烧着的木棍,放到德梅特里奥脸前。尽管火苗离他只有几公分远,但他并不躲闪。

维罗尼卡:“你敢再说一遍,我就把你的眼睛烧瞎!”

德梅特里奥:“烧吧,维罗尼卡!不然,在你面前,我也快要疯了!”

维罗尼卡从德梅特里奥腰里掏出手枪,对准他的胸膛。

维罗尼卡:“快说,这一切都是谁告诉你的?不说我就开枪打死你!”

德梅特里奥:“你家里的人上上下下都知道了。新港的人也都见过你的照片,只是他们装聋作哑罢了。”

维罗尼卡:“这绝对不可能!”

德梅特里奥:“打死我吧,维罗尼卡!只要轻轻扣动一下扳机就行了!我不愿象你杀死里卡多那样慢慢地死去!”

维罗尼卡:“你必须告诉我是谁编造了这些谎言!谁告诉你的?是里卡多?”

德梅特里奥从衣兜里掏出一块绣花丝绢放到维罗尼卡面前。

德梅特里奥:“难道你还要更多的证据吗?”

维罗尼卡拣起手绢,细细地看了一遍。又看了看德梅特里奥。终于恍然大悟,一切都明白了。

德梅特里奥:“可怜的里卡多象宝贝似的一直把它保存着。我也是这样。我实在太爱你了,使我几乎放弃了在他坟前立下的誓言。”

手枪落在地上。维罗尼卡紧紧地攥着手绢,她似乎下定了决心,眼睛里射出仇恨的光芒。

德梅特里奥:“你走吧!那匹马会把你带回镇里,同来接你的人一起快走吧!”

维罗尼卡:“德梅特里奥!”

德梅特里奥:“别说了!求求你,走吧!”

维罗尼卡看到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办法同他讲清楚,站起来,走到马旁,飞身骑到“闪电”上。

维罗尼卡:“你听到的全是谎言!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我起誓!”

维罗尼卡说完,策马飞驰而去。

篝火旁只剩下了垂头丧气的德梅特里奥。忽然传来阿叶莎的声音:“你的女人走了吗,老爷?”

德梅特里奥抬头看见阿叶莎。

阿叶莎站在不远的灌木丛中。德梅特里奥对她的突然出现毫无反应。

阿叶莎:“你很难过吗?为什么不睡一会儿?阿叶莎来照看你。”

阿叶莎走过来,满怀深情地抚摸着德梅特里奥的额头。德梅特里奥抬起目光,毫无表情地、呆呆地望着她。

62.金矿不远的密林中·夜

维罗尼卡骑着“闪电”沿着一条小道驰进密林。

密密丛生的杂草野树拦住了去路。维罗尼卡下马辨认出德梅特里奥砍刀开出的小路,慢慢摸索着前进。

“闪电”突然一声长嘶,止步不前,显得惊恐不安。

附近的密林中传来一只猛兽的吼叫。“闪电”惊恐地扬起前蹄……

维罗尼卡抓紧缰绳:“别怕!‘闪电’别怕!”

过了一会儿,“闪电”平静了。维罗尼卡牵着马小心翼翼地向前赶路……

63.波特尔大厅里·夜

波特尔夫妇陪着贝劳特先生坐在桌旁。

波特尔站起来:“听我的,贝劳特,您走吧!我们将向圣特姆夫妇转达您的问候。您听我的话没错,不要管夫妻间的事。”说完踉踉跄跄走进他的卧室。

贝劳特站起来准备离开,波特尔夫人将他拦住。

波特尔夫人:“我很耽心。请您先别离开镇子。维罗尼卡很可能需要一个朋友的帮助。”

64.码头·黎明

天色尚早,街上空无一人。船上的印地安人还在睡觉,只有贝劳特和伊瓜索在忙着往船上装东西。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使他们抬起头来。维罗尼卡匆匆忙忙激动地从远处跑来,一下子扑在贝劳特怀里。

贝劳特:“圣特姆夫人!”

维罗尼卡泣不成声地:“贝劳特先生,请您把我从这儿带走吧!”

贝劳特感到很意外:“带到哪儿去?”

维罗尼卡:“您说过您愿为我出点力。”

贝劳特:“那是当然,只要您吩咐一下就行了。我来正是要看望你们的。不过,圣特姆先生呢?”

维罗尼卡:“我再也不想见他了!您能把我带到里约城吗?”

贝劳特更加吃惊地:“带到里约?什么时候?现在吗?”

维罗尼卡:“是的,就是现在。(换了个口气)不过我没有什么可报答您的。我没有钱,什么也没有。”

贝劳特:“可您有一个真诚的朋友!走吧!到里约可远得很呢!”

维罗尼卡:“谢谢您,贝劳特先生!”

65.波特尔房外·白天

德梅特里奥策马急驰而来,匆匆下马,向屋里跑去。“维罗尼卡!维罗尼卡!”

波特尔夫人出来。“德梅特里奥,出什么事了?”

德梅特里奥:“波特尔夫人,您没见到维罗尼卡吗?”

波特尔夫人:“没有啊,她不是一直和您在一块吗?”

德梅特里奥来不及搭话,翻身上马,朝镇里奔去……

66.约翰逊家·白天

门刚一打开,德梅特里奥急步闯了进来。

约翰逊:“德梅特里奥,您找什么?”

德梅特里奥:“维罗尼卡在什么地方?”

约翰逊:“她没到这儿来。”

德梅特里奥看着神父,最后的一线希望也破灭了。“她走了!”

约翰逊:“您伤了她的心了?不过,为什么呢?德梅特里奥?您为什么这样粗暴地对待她呢?”

德梅特里奥坐下来。“不必再装下去了,神父!杀害我弟弟的那个女人比我更坚强!”

约翰逊困惑地:“您在说谁呀?”

德梅特里奥:“您知道得很清楚!我弟弟在她照片前痛苦的情景您曾不止一次地看到过!”

约翰逊闻言摇了摇头,象是连自己也不相信似的,他走到德梅特里奥面前。

约翰逊痛心地:“您多荒唐啊,德梅特里奥!可怜的维罗尼卡!”

德梅特里奥:“到现在您还在同情她?”

约翰逊:“德梅特里奥,照片上的那个女人不是维罗尼卡!”

德梅特里奥:“您说什么?”

约翰逊:“那是个金黄头发的女人,一点都不象维罗尼卡!”

德梅特里奥蓦然一惊,直勾勾地看着神父。

德梅特里奥:“这不可能!天哦!我干了些什么?!”

67.码头·白天

德梅特里奥和约翰逊神父匆匆来到码头,这时差不多已经是中午了。码头上空无一人。伊瓜索还在船上蒙头大睡。德梅特里奥叫醒他。

伊瓜索醒来,站起来:“您有事吗,老爷?”

德梅特里奥:“我要立刻出发!”

伊瓜索:“到哪儿?”

德梅特里奥:“到古雅巴!”

伊瓜索:“我的人都累了,老爷。”

德梅特里奥从兜里掏出两包金子放在伊瓜索手心。“您看这能不能让他们提提精神?”

伊瓜索接过金子眉开眼笑地:“我伊瓜索死也要把您运到!”

伊瓜索打了一声口哨,船工们从四面八方赶来。

德梅特里奥转身向神父伸出手:“请为我能找到她而祈祷吧!”

约翰逊笑着:“哪怕不是同一个宗教?”

德梅特里奥:“请原谅我吧,假如可能的话。”

约翰逊拥抱德梅特里奥,同他告别。德梅特里奥跳到船上。船工们已经各就各位。

波特尔正从码头那边匆匆走来。看到船已起锚,赶快加紧了脚步。

德梅特里奥:“波特尔先生,整个矿是您的了!”

波特尔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回答。

德梅特里奥:“全都归您了!我不再想要了!”

波特尔一下惊喜地呆住了。看到船快走远了,才跑到岸边高喊:“那证书怎么办?”

德梅特里奥:“证书怎么啦?”

波特尔:“要换一份证书!”

德梅特里奥:“那您就换吧。我将从里约给您来信。”

波特尔:“您签字吗?”

德梅特里奥肯定地点了点头。波特尔不再追赶了,深深地吐了口气。

灌木丛中,阿叶莎忧伤地望着独木船远远消失在天边。

68.约尼寝室内·白天

特奥多罗先生身着礼服,站在半躺在沙发椅上的约尼身边。约尼也身着礼脤,手里端着酒杯,看样子已经醉了。

特奥多罗:“你今天还要喝吗?”

约尼:“今天更要喝个痛快!”

特奥多罗:“既然你这么痛苦,何必一定要急忙结婚呢?”

约尼:“反正对我来说都一样,但这样至少可以使妈妈和威赫尼娅感到幸福。”

特奥多罗:“听你这么说我很难过。你完全应该是幸福的。”

约尼苦笑着:“是啊,完全应该是幸福的!”

69.威赫尼娅更衣室·白天

威赫尼娅正在镜前更衣打扮。

萨拉夫人进来,把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头上。威赫尼娅不安地对她微微一笑。

威赫尼娅:“我要迟到了,姨妈。”

萨拉:“不要急,时间还早哪!唯一使我过意不去的是你的婚礼不在大教堂举行,而是在家里。”

威赫尼娅:“这是约尼的主意。他只想请一些知心的朋友。”

萨拉:“他还是这么不懂礼仪。”

威赫尼娅:“只要他是我的,在哪儿举行都没关系。”

萨拉:“这点你放心好了。一个小时之后,他就是你的丈夫了。”

威赫尼娅:“是的,我的丈夫。这回谁也夺不走了。”

70.出租车里·白天

一辆出租车的后座上,一边坐着脸色苍白、发髻零乱、但毫无惓意的维罗尼卡,一边坐着已经进入梦乡的贝劳特先生。随着车身不停地颠簸,他的头不断磕碰在门把上。

汽车飞速经过一个水坑,一下子把贝劳特颠醒了。

维罗尼卡:“您太疲倦了,贝劳特朋友。”

贝劳特:“是啊,连续十天的路程!我奇怪的是我居然还活着!我不象您这个年纪了,孩子!”

维罗尼卡:“我们很快就能休息了。”

贝劳特:“您打算干什么?”

维罗尼卡:“我现在还不知道。”

71.卡斯特约家小教堂·白天

婚礼即将举行。特奥多罗搀着威赫尼娅款步进来。约尼已在前面等候。

72.出租车内·白天

维罗尼卡似乎预感到要发生什么来,急不可待地:“我多么想一步就能赶到啊!”

73.小教堂·白天

婚礼举行和出租车急弛的场景交替出现:

特奥多罗已经走到约尼身边,把威赫尼娅的手交给他。婚礼开始……

出租车在大街上全速行进……

婚礼正在举行……

出租车急转弯拐进另一条大街疾驶……

神父在为新婚夫妇祝福……

出租车在街上疾驶……

新婚夫妇接吻……

74.卡斯特约·布兰科家门口·白天

出租车行驶到大门前,急刹车停住。

75.出租车里·白天

贝劳特惊讶地看着威严的大门,发现门前停放着不少辆轿车。

贝劳特:“一定在举行什么活动吧?”

维罗尼卡对司机:“请再往前开一点。花园那边还有个小门。”

76.卡斯特约·布兰科大厅·白天

约尼正接受朋友们的祝贺。威赫尼娅激动地拥抱萨拉太太,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威赫尼娅:“请等我一会儿,萨拉姨妈!”

威赫尼娅跑上楼梯。萨拉夫人满意地目送着她。

约尼见她上楼也跟了上来。在楼梯上追上她。威赫尼娅抱住他吻起来。

约尼:“高兴了吗?”

威赫尼娅:“你怎么会提出这个问题?再等我十分钟,我们从后门跑出去。这儿人太多了,我实在受不了。”

约尼:“随你的便。”

77.花园·白天

维罗尼卡同贝劳特先生从门外进来。管家赫那罗一眼看见他们。

赫那罗:“维罗尼卡小姐!”

维罗尼卡停下来,亲切地:“赫那罗,见到你真高兴!今天有什么活动?”

赫那罗:“约尼和威赫尼娅小姐今天成亲,维罗尼卡小姐。”

一丝阴影从维罗尼卡脸上掠过。“这不可能!”

维罗尼卡立即向室内跑去。贝劳特紧紧跟在后面。

78.大厅外·白天

大厅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在一片欢笑声中,没有人注意到维罗尼卡的出现。

维罗尼卡贴着墙走到一个门口,悄悄进去。

79.大厅内·白天

玛丽娅对着摄影机走来。

维罗尼卡出现在楼梯口。

玛丽娅转身看见维罗尼卡。

玛丽娅不相信地:“维罗尼卡!是你呀,孩子!多高兴啊!”

维罗尼卡走近她,示意她不要出声。

维罗尼卡小声地:“我不想让人们看见我!”

玛丽娅:“想让大家大吃一惊吗?”

维罗尼卡:“是的。威赫尼娅在哪儿?”

玛丽娅:“就在她的房间里。我正去给她取块手绢。”

维罗尼卡想出一个主意。

维罗尼卡:“你去吧,不用回来啦。”

玛丽娅:“可您知道威赫尼娅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维罗尼卡:“你放心好了!就让我来照顾她吧!”

玛丽娅:“听您的,孩子!”

玛丽娅走开。维罗尼卡顺着楼梯走上去,来到威赫尼娅房间门口。

80.威赫尼娅寝室·白天

威赫尼娅身上仍然穿着新娘礼服,坐在梳妆台前正低头脱鞋。

维罗尼卡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走进来,顺手把门关上。

威赫尼娅听见有人进来,看也没看一眼,就叫嚷起来。

威赫尼娅:“我等你快一个钟头了,笨蛋!手绢取来了吗?”

维罗尼卡:“你看这块手绢行吗?”

威赫尼娅闻声吓了一跳。直起身从镜子里看见维罗尼卡,急忙站起来回过身。

威赫尼娅强装起笑脸:“维罗尼卡!真没有想到!你是来参加我的婚礼的吧?”

维罗尼卡逼近威赫尼娅:“不是。但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我是来揭穿那个纯洁女人的伪装的!”

威赫尼娅威严地:“你从我房子里滚出去!滚开!不然我就要叫了!”

维罗尼卡:“叫吧!大声地叫吧!让大家都来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威赫尼娅想向门口跑,维罗尼卡一记响亮的耳光把她打回原处。

维罗尼卡:“甭跑!你要想跑,就得先打死我!可你没有胆量同我面对面地打。”

威赫尼娅象个乞丐匍匐爬到维罗尼卡腿前。她已吓得不规则地喘着粗气,冷汗从额头渗出来。

威赫尼娅:“维罗尼卡,发发善心吧!”

维罗尼卡:“你对里卡多·希尔维拉也发过善心吗?”

威赫尼娅躺在地上哭起来。

维罗尼卡:“收起你的眼泪吧!我知道什么是真正辛酸的泪水!你的泪水在我面前没有用处!”

威赫尼娅惊恐地止住了哭声。

维罗尼卡:“是的,威赫尼娅!你的谎言使我吃尽了苦头,流尽了眼泪!卑鄙可耻的诽谤!”

维罗尼卡上前一步,威赫尼娅吓得象爬虫一样向后爬。

威赫尼娅:“既然你已跟着圣特姆什么都有了,也成了百万富翁了,你还想要什么?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维罗尼卡:“由于你的鬼蜮伎俩,我并没有得到他。德梅特里奥把我当成了杀害他弟弟的罪魁。里卡多是他的弟弟,马托格罗索最富有的金矿本来可以是属于你的……”

威赫尼娅站起来:“可现在统统是你的了!那你还想要什么?”

维罗尼卡:“我要你说出真相!”

威赫尼娅:“可以。我愿去马托格罗索,愿把一切真相告诉德梅特里奥。但我起誓,我并没有编他!”

维罗尼卡冷冷地看了威赫尼娅一眼。

威赫尼娅:“是的。我只是想让你同他结了婚,远走高飞离开这个家,这样可以把约尼留给我。现在你再也不能从我手中夺走他了!”

威赫尼娅说到这里,胆子似乎又壮起来。但维罗尼卡两个巴掌又打得她躲在一个角落里。

维罗尼卡:“你要当着众人,在特奥多罗、约尼和萨拉面前把这些话讲一遍!”

威赫尼娅:“不!我宁愿让你打死我!”

维罗尼卡走到威赫尼娅身边,抓起她的头发。“那好,我就打死你!”

威赫尼娅歇斯底里地:“约尼!约尼!”

门开了,约尼出现在门口,惊讶地看见维罗尼卡。

约尼:“维罗尼卡!”

威赫尼娅急忙爬起来跑过去抱住约尼。

威赫尼娅:“她要打死我!她疯了!”

萨拉和特奥多罗从门外走进来。威赫尼娅看到萨拉,如同看到救兵一样,过去抱住她。

萨拉看着披头散发的威赫尼娅心疼地:“孩子,我的心肝!是谁欺负你了?”

萨拉站到维罗尼卡面前。

萨拉:“你来干什么?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维罗尼卡:“向你们揭露谎言!”

特奥多罗:“那好。不过你要注意,说出的话要有证据!”

维罗尼卡:“威赫尼娅,你自己说吧!你原是里卡多的情人,但为了同你认为是百万富翁的约尼结婚,就把他抛弃了!”

萨拉:“住口!简直是一派胡言!你所说的恰恰是你自己!你把我们这么一个大喜的日子给冲了!”

维罗尼卡:“大喜的日子!可约尼同一个……”

萨拉厉声打断她的话:“住口!不准你在他家里胡说八道!”

萨拉咄咄逼人地走近维罗尼卡,但维罗尼卡亳不畏缩。特奥多罗止住萨拉。

特奥多罗:“你有什么证据?”

维罗尼卡对约尼:“约尼,不正是她在你面前诽谤的我吗?”转身对特奥多罗:“为什么你一个字都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你们大家在卑鄙的诽谤面前都保持沉默呢?”

特奥多罗:“我想等着你自己承认。”

维罗尼卡:“可我怎么可能去承认我没有干过的事呢?”

威赫尼娅跳起来躲到萨拉身后。看样子已经恢复了常态。

威赫尼娅:“就是你干的,你就是里卡多的情人!”

维罗尼卡:“萨拉舅妈,您还认得这块手绢吗?”

萨拉:“认得。这是我为威赫尼娅绣的。”

维罗尼卡把手绢交给威赫尼娅。

维罗尼卡:“他就是带着这个手绢到了新港。”

威赫尼娅:“是你偷去送给他的!因为萨拉姨妈疼我,你有气!是你偷去的!”

特奥多罗:“这就是你的全部证据吗?”

维罗尼卡犹豫了,发现自己并没有更多的证据。一时不知所措,低下了头。

德梅特里奥(画外):“我有你们所需要的一切证据!”

德梅特里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进来,走到维罗尼卡身边。

维罗尼卡:“德梅特里奥!”

德梅特里奥:“你走后不久,我就知道了真相,只是太迟了!我一刻没停就追你来了。我第一次对你有点用处。”

德梅特里奥转向大家:“里卡多是我的弟弟。我起誓要向那个置他于死地的女人报仇雪耻。在一次威赫尼娅同约尼在花园的单独交谈中,从威赫尼娅口里,我听到了她对维罗尼卡的诽谤。等我发现真正害死我弟弟的女人就是威赫尼娅时,已经太迟了!”

威赫尼娅色厉内荏地:“这不是真的!他们想侵占约尼的钱财……”

德梅特里奥两眼直视着威赫尼娅:“我立过誓,要让那个女人跪在地上,用她的全部眼泪偿还我弟弟所蒙受的一切痛苦!”

威赫尼娅惊恐万分地:“不,不,是他自己想走的,我并没有逼迫他……”她发现自己说走了嘴,立刻绝望地大哭大喊起来:“你们别信他的话!萨拉姨妈,不要听信他们的话!”

萨拉一把推开威赫尼娅。威赫尼娅又抱住约尼的手臂:“他们是想把我们拆散,你明白吗?他们想诈骗你的钱财!”

约尼也推开她,转过头去不理睬她。

威赫尼娅见众人都已不理她,发疯般地冲出屋外。

81.大厅·白天

威赫尼娅失魂落魄地跑下楼梯,在交头接耳的客人们面前跑出大厅。

82.卡斯特约·布兰科家大门外·白天

威赫尼娅跑出来,钻进眼前的一辆汽车,发动后全速开走。

83.威赫尼娅寝室·白天

维罗尼卡傲然扬起头来。众人都问心有愧地低下了头,不敢正眼看她。

维罗尼卡大步走出房门。德梅特里奥跟在后面。

84.大厅·白天

维罗尼卡走下楼梯。客人们再次骚动起来。

维罗尼卡走到大厅门口,抓起贝劳特的手。

维罗尼卡:“请把我带走吧,贝劳特先生!把我从这里带走吧!”

贝劳特点点头,扶着她向大门走去。

德梅特里奥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没敢继续追上去。

85.里约大街·白天

威赫尼娅驾车全速冲过一个又一个十字路口……

威赫尼娅发疯般地不断回头张望,看看后面是否有人追来……

威赫尼娅驾车全速行进在一条大道上……

威赫尼娅不住地回头张望……

前面几米远处是一个公路铁路交叉路口。一列火车正风驰电掣般地开过来……

威赫尼娅最后一声惨叫淹没在轰轰隆降的机车车轮声中……

86.里约一个旅馆花园里·白天

贝劳特先生坐在花园的一张休息椅上。

德梅特里奥走到他面前。

贝劳特:“圣特姆先生,早安!”

德梅特里奥:“她在哪儿?”

贝劳特:“很遗憾,维罗尼卡不想见您。”

德梅特里奥一把抓住贝劳特的领子。“告诉我!她在哪儿?不然我就打死你!”

德梅特里奥刚要发作,维罗尼卡已经走到二人面前。

维罗尼卡:“又想动拳头是不是?还是那样粗野无礼?放开他!”

德梅特里奥顺从地放开手。

德梅特里奥:“请原谅,贝劳特先生!”

贝劳特走开。

维罗尼卡转身欲走,德梅特里奥上前追上她。

德梅特里奥:“维罗尼卡,你听我说……”

维罗尼卡:“不,德梅特里奥,太晚了!我不愿再见到您!”

德梅特里奥抓住她:“你即使拒绝我一千次、一万次,我也不离开你!”

维罗尼卡转过身来。“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德梅特里奥:“你真这么狠心吗,维罗尼卡?”

维罗尼卡:“这是从我的好老师那里学来的!”

德梅特里奥:“维罗尼卡,我对你起誓:我爱你!我无时无刻不在爱着你!正是因为爱你,我连对唯一的弟弟所立的誓言都放弃了。维罗尼卡,请你原谅我吧!”

维罗尼卡:“你向我起誓:这些话全是真的?你真的每时每刻都在爱着我?”

德梅特里奥:“我以对死在九泉之下的弟弟的怀念起誓!”

维罗尼卡再也控制不住了,辛酸的热泪夺眶而出,上前一下子扑到德梅特里奥的怀里。

维罗尼卡又恨又爱地:“冤家!我可恨的冤家!”

维罗尼卡和德梅特里奥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全剧终)

注释:

注1:维罗尼卡和威赫尼娅的名字的第一个字母都是“V”。——译者



她的谎言La mentira(1970)

上映日期:1970-03-12片长:105分钟

主演:Julissa 恩里克·利扎尔德 Blanca Sánchez 

导演:埃米利奥·戈麦斯·穆里尔

她的谎言相关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