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生活在一个艰难的时代…..任何事情都是一片混乱,没有人确切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甚至没有人告诉我们为什么要活下去。或许,我们应该回头去探求那些教导人们如何生活,最简单、最基本、最原始的生活原则。

克日什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


出生于上世纪最动荡不安的四0年代,成长于充满政治、宗教与社会矛盾的五、六0年代,波兰知名导演、电影诗人基耶斯洛夫斯基(奇士劳斯基)终其一生都在探寻生命的方向。基耶斯洛夫斯基最为世人所熟悉的作品当属《红白蓝三部曲》。

作为是基耶斯洛夫斯基生前最后完成的作品,《红白蓝三部曲》在艺术和商业上获得双重的成功,很多人都将其誉为基耶斯洛夫斯基对生命探寻的完美句点,尤其是当中的第三部曲《红》,更以“博爱”二字总结出基耶斯洛夫斯基对生命、对生活的终极理解。然而,纯就艺术地位来说,《十诫》才是基耶斯洛夫斯基的最高成就。

《十诫》完成于1988年,是一部短片集,由十部电视剧情短片集结而成,每部短片都描绘一个都会故事,而每个故事都呈现出一个生活中的道德困境。虽然影片名称引自圣经的十诫,但内容并非与十诫戒律一一对应,基耶斯洛夫斯基只是以十诫的名称和形式,来呈现他对道德与规范的质疑,进而探寻“最简单、最基本、最原始的生活原则”。

《十诫》并未像其他社会写实作品那般,以辛辣讽刺的内容来挑战人们既有的道德观念,事实上,这部影片仍旧秉持基耶斯洛夫斯基一贯的温柔纤细风格,借由深情细致的手法与调性,点出人们最为珍视的事物与人们视为不道德的行为之间存在一定的共性,以此激发观众进一步的思考与探索,找寻能够引导自己正确生活的方式与态度。

■基耶斯洛夫斯基后来将《十诫》中的《杀诫》与《情诫》单独抽出,衍生为两部剧情长片,《情路长短调》便是衍生自《情诫》的电影作品。

《情路长短调》的片长很短,不到九十分钟,讲述一个十九岁男孩汤姆和一个三十岁女艺术家的爱情故事。汤姆自幼父母双亡,成长于孤儿院当中,他没有太多爱的体验,因此对爱的理解与一般人不同。在一个好友离家服役后,汤姆搬到好友家中代其照顾年老的母亲。好友除了将房间让给汤姆,还将一只望远镜留给他,供他偷窥对面公寓的一位美丽女艺术家。

女艺术家的年纪在三十岁上下,独自一人居住,男女关系复杂,经常有不同的男性到她家中拜访和留宿。刚开始,汤姆对女艺术家只是很单纯的偷窥与幻想,但渐渐地,汤姆发现自己爱上这位女艺术家,开始利用自己在邮局工作之便,偷窃女艺术家的信件,递送假的收件通知让她到邮局来领件,还打无声电话听对方的声音,谎报瓦斯漏气以干扰她和男友幽会。

汤姆白天在邮局上班,但晚上八点半一定准时起床守候,因为这是女艺术家回家的时间。汤姆清晨还兼职配送牛奶,因为他曾在商店里听到女艺术家抱怨没人送牛奶上门,虽然只能送到门口、放在门边,但这多少也都靠女艺术家近些。为了女艺术家,汤姆可说是付出一切代价,但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女艺术家的什么?所图为何?

有一次,女艺术家和男友吵架,独自回到家中悲伤哭泣。汤姆为此担心不已,于是又递送假的收件通知,让女艺术家到邮局来取件,结果这次事情闹得很大,汤姆事后不得不对女艺术家坦承自己所做的一切。结果女艺术家并不很生气,更多是觉得荒谬可笑。她质问汤姆为什么这么做,汤姆说因为“我爱妳”,女艺术家又问他是想跟她上床、还是希望她陪他出去玩,结果汤姆当场被问傻了,他从没想过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好处,他就只是想看她、懂她、爱她。

女艺术家的人生阅历丰富,知道每个和她在一起的男人都想从她那里得到什么,也许是性、也许是温柔的陪伴与照顾,但纯粹的爱?女艺术家不相信世间有这种东西存在。为了验证自己的信念,女艺术家对汤姆进行肢体上的挑逗,结果汤姆因为缺乏经验当场便出大丑,在对方的讪笑声中羞愤离去。当这些事情在女艺术家家中发生时,汤姆好友的母亲正在他的房间透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切,也因此才能在汤姆当晚割腕自杀时,及时叫来救护车。

在汤姆羞愤离去后,女艺术家感到非常后悔,不应该这样伤害一个单纯男孩的心。她站在自家窗前比画着让汤姆打电话过来,还写大字向他道歉,然而汤姆房间的灯光始终是暗的,没有一点回应。在看到救护车离去后,由于担心汤姆,女艺术家借故上门打探,但好友母亲却不愿意据实以告,只简单地说汤姆必须住院几天。为了得知汤姆的状况,女艺术家翻找出望远镜查看他窗内的动静、去他工作的邮局门口打探、还拦截来送信的邮差询问信息。她正做着汤姆做过的事情。

■在结局的安排上,《情路长短调》与原版短片略有不同,在原版当中,女艺术家在汤姆出院后去邮局找他,汤姆冷淡地说:我再也不会偷窥你了。至于电影长片中的结局,安排的是女艺术家在汤姆出院后到他家中看他,当时他正沉睡着,女艺术家透过汤姆的望远镜观察自己的公寓,看到自己与男友吵架后独自悲伤哭泣的画面,汤姆则从画面旁走来安慰她。

两个版本的结局虽然不同,一个是汤姆不再爱女艺术家,一个是女艺术家爱上汤姆,从望远镜中看到当中的爱意,但完全不影响影片所要呈现的道德矛盾:爱与隐私。在世人的价值观和道德观中,个人隐私无疑是需要被尊重、不应受侵犯的,窥探他人隐私纵然不违反规范,却是绝对的不道德。但是爱呢?什么是爱?

当我们陷入爱情当中时,总是希望时时刻刻和对方在一起,希望能知道对方心里的每一个小秘密,了解对方的每个小习惯,满足对方的每个小愿望。任何的秘密、任何的隐瞒、甚至任何的不明白、不确定,都会成为两人之间的隔阂与距离。最纯粹的爱里没有自私、没有贪求,只有相互的了解和无私的付出,但了解与付出却需要深入的观察、努力的窥探。

父母对孩子的爱可说是世间最伟大的爱,但父母因为爱孩子,总是希望能时时刻刻都知道孩子在哪里、在做什么、甚至是为何开心与为何不开心。做父母的人未必会偷拆孩子的信件、偷看孩子的日记,但总会偷偷观察孩子与其他人互动的方式,会与学校老师交流孩子在校的表现,会查看孩子看什么书、听什么音乐、和什么人来往。最伟大的爱里也充满观察与窥探。

当我们指责偷窥时,我们便指责了爱,当我们呼吁隐私时,我们便减损了爱,这就是我们面对的道德矛盾,是我们置身的生活困局。我们以为道德规范是生活的指引,是行为的方向,能告诉我们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但道德规范本身却充满矛盾。基耶斯洛夫斯基在《十诫》当中提出十个类似的道德矛盾与生活困局,却没有提出任何解答或评判,他并非否定道德规范的价值,但希望每个人都能用心思考和探寻。我们做的每一个选择,都应该是基于思考,基于对好与善的认同与理解,而不是单纯地基于教条规范本身。


爱情短片Krótki film o miłości(1988)

又名:情路长短调(台) / 关于爱情的短片 / 情诫 / A Short Film About Love

上映日期:1988-10-21(波兰)片长:86分钟

主演:格拉齐娜·扎波罗夫斯卡 Grazyna Szapolowska/奥拉夫·卢巴申科 Olaf Lubaszenko/斯特凡尼亚·伊文斯卡 Stefania Iwinska/比奥迪·玛查里卡 Piotr Machalica/阿图尔·巴奇斯 Artur Barcis/汉娜·霍伊纳茨卡 Hanna Chojnacka/斯塔尼斯拉娃·加瓦里克 Stanislaw Gawlik/Tomasz Gradowski/拉法尔·伊穆布罗 Rafal Imbro/杨·皮科辛斯基 Jan Piechocinski/Krzysztof Koperski/杰罗斯拉娃·迈克勒斯卡 Jaroslawa Michalewska/玛乌戈扎塔·罗日尼亚托夫斯卡 Malgorzata Rozniatowska/Emilia Ziólkowska

导演:克日什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 Krzysztof Kieslowski编剧:克日什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 Krzysztof Kieslowski/克日什托夫·皮耶谢维茨 Krzysztof Piesiewic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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