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10

看得太难受了,好几次需要深呼吸来平复感情。像是文火炙烤,杀伤力来得很慢又无法抵挡。最后更是哭得捏紧拳头才能忍住不出声。

认同感、归属感和文化身份这类命题本来就特别戳我。想抛弃中国人身份的中国人,和得不到认可和归属的日本人。

明明只是一句关于日语发音的问话,“你是哪里人”这句话本没有针对国籍的意味,然而听者有心,对着日本人说的一句“我是日本人”反而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所以第一个让我大哭的点,就是那段以虚代实的智取威虎山。镜头给到日本本土的男人和不再会说中文的小姑娘,他们似乎不太能理解眼前这一幕节目。但这是日本国籍者的中国文化身份。

就像信里说的,“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以及这是第二部让我感受到关系羁绊大于亲情的电影。第一部是《小偷家族》。

每天盼着收到亲生女儿消息的父亲、每天将手探进信箱然后每天失望。

没有血缘关系却一直保持书信来往的养母女,彼此更新近况并表达爱。

还有明明没有关系、却为了一桩心愿一段故事聚在一起的三代人,最后就那样走着,谁又能说没有羁绊呢。血缘不再是判断情感深浅的决定性标准,反而显得动人。

你其实长得一点也不像我女儿,可我就是觉得你神似。

电影里确实有不少巧思和可爱的情节。奶奶看着楼下的母亲牵着小孩,下一秒的镜头就是小泽领着奶奶;三个人从高到低站着的镜头,和遗孤夫妇与孙女的身高类似。还有奶奶拍拍自己的脸、假装让自己清醒的细节。太多太可爱了,可它明明用的是有点轻松的配乐,我却老是觉得心酸。

肉店的拟声沟通,与聋哑者的文字沟通,两个老人都摸出老照片给对方看、对方又戴上老花镜仔细端详的无声对话,以及奶奶刚到日本时看的无声电视节目,情急之下蹦出的俄语和“baga”,听到“莫西莫西”就挂断的电话,坚持说日文的人和更想说中文的人,只会说日文的人和只会说中文的人。

有时候语言不是媒介,反而是人和人之间沟通的阻碍。充当翻译的小泽说的那句“能让我吃一口吗”,是不是意味着这种阻碍本质上的不可逾越性呢。

或许因为我自己本身是个学语言的,我觉得不同文化之间即便只是相互理解都太难实现了,作为文化上的外来者,要进入一段文化受到的斥性太强,强得我甚至没有勇气也没有丝毫想法想去尝试。

以及不太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觉得片头的动画和片尾的邓丽君不好。个人反而觉得前者简洁生动又有表现力,后者明明很动人……

另一个很让我难受的情节是把写生留给管理员的那段。明明我关于她的回忆也不多了,可我愿意把这幅画留给你。

佛寺撞钟声实在是太神了,只有两声但莫名催泪。

老警察传来消息那段我还算平静,打开相机看见胶卷空空、小泽夜半哭泣时我才眼泪决堤。

照片白拍了,就像你这一趟白来了一遭。

而奶奶真的不知道小泽为何而哭吗,她有一瞬间难过无助的表情让我觉得她其实清楚得很。

“照片都在我脑子里呢”,她带不走也看不见她,可她定不会将她遗忘。

哪怕知道结果,他们三人还是到有“疑似消息”的地方去了一趟。或许是为了让奶奶了了心愿。

祭祀仪式极具日本特色,而寻人当然是无果而归。

而这段日本文化特色鲜明的祭祀,则意味着日本文化身份的建立。

呼应着最后的那段信的念白,说丽华找到了家人。

或许是美好希冀吧,希望她真的找到了归属感、也对日本文化产生认同、开始了回到日本后的正常生活。

界定不清的身份和背景,以及因为身份和语言沟通产生的误解和成见。

生我地未必是家,未生我者也未必不是母亲。



又见奈良(2020)

又名:再会の奈良 / Tracing Her Shadow / Seeing Nara Again

上映日期:2021-03-19(中国大陆) / 2020-07-31(上海电影节)片长:100分钟

主演:吴彦姝 Yanshu Wu/国村隼 Jun Kunimura/英泽 Ze Ying/永濑正敏 Masatoshi Nagase

导演:鹏飞 Peng Fei编剧:鹏飞 Peng F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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