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性的悬浮想象

文/恋风

本片在三角恋的框架中展示并诠释了戏曲(越剧)中的第三性,即“女小生”。女小生在越剧中很常见,起初越剧演员都是男性,后来在发展过程中逐渐演变为多女性,且变为特色,就像本片中梁山伯的反串。我们熟知的影视作品《白蛇传》(叶童)《笑傲江湖》(林青霞)都有这样的反串,某手游的一款皮肤“梁祝”就是女性角色上官婉儿饰演的梁山伯。

因此越剧中的《梁山伯与祝英台》有了双重反串的特殊性,文本层面,祝英台的反串突出原著中女性意识的觉醒,表演层面,梁山伯的反串则不仅弱化男权的影响,彻底反叛,而且为两人的爱情故事增添了许多暧昧和戏剧性。

在本片中,导演弱化了或者有选择的屏蔽掉了文本层面祝英台的反串,将之转为女小生戏痴形象的塑造以及垂髫(饰演梁山伯)比之银心(饰演祝英台)的才资,同时弱化掉两人的暧昧,也更强化了第三性的阐述。

说了这么多,影片的完成度实在堪忧,尤其是全员工具人的特色,实在不敢恭维,里面的任何一个人或者事件都是导演表达的传声筒以及故事架构的机械存在,太生硬、太尴尬。首先就是,一个只懂扇子的人(工欲善)居然说出极富天资的女小生都第一次听说且不解的“第三性”,而且还是全片主旨,这实在让人尴尬。这个就算了,毕竟导演要抛出一个主题嘛,但影片其实大部分都没有阐释过“第三性”为何物,却在结尾靠女主通过悲惨经历来顿悟“第三性”,价值输出全靠说,只能说她哥好惨。

银心从一开始就被不断强调是一个为了金钱、权力、地位能够抛弃所有的人,这样一说,她在戏中扮演祝英台真是巨大的讽刺。所以她的表演不能成功,反倒是剧中最好的人物设计了。

垂髫,简直了,导演为了阐释第三性,为她安排了一个姐妹与一个男友,分别来突出她区别于男性和女性的特质。银心反映她的男性特质,不管银心怎样背叛她,她都没有怨言,甚至还包容、鼓励、善待、帮助银心;工欲善反映她女性的特质,相信那一段光影交错、春光无限的床戏片段绝对是本片最华丽的一阙,可工欲善却又懦弱,且还具有阴柔气质。无一例外,两人都在不同层面,间接直接的背叛、伤害了垂髫。可以说垂髫的两面全都受挫,这是她最后领悟“第三性”核心(我已经尽量找补了)。

但就算这样,对于第三性的表达也不够,生活中的第三性与戏剧舞台上的第三性是同一个东西吗,就算戏剧与现实进行了交融,应该也有所区别,而且影片中垂髫的现实几乎与戏剧没有太深的交融,并未达到“戏如人生、人生如戏”的层面,她的每一次受创都来自外界,也从未表达戏对她有多么深刻的影响,她只是在机械地寻找机会演戏而已。

这与典型的戏痴设计并不直接等同,因为导演明显是在试图阐释一种别样的女性主义价值观,但最后确实没有这番成功的表达。最后一个镜头可能是全片最好的表达,也是导演意图最好的注脚。垂髫必须在两人的见证下完成第三性的飞跃,于是在工欲善面前说了自己对“第三性”的理解后,又在终于归来的银心面前唱起了《梁山伯与祝英台》,垂髫在前景,镜头慢慢拉离,出现黑色的框以及银心这个女性观众,这是面向所有女性观众的表演,这是“第三性”的女性主义价值观的表达。

最后,什么是“第三性”呢?除了那一句“不是非男非女”,而是“白马非马”,“是一种对男女的超越”,于是她画上了如同东方不败的妆容开始了唱戏。然后呢?我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因为就这样很难自圆其说的带形而上色彩的镜头表达,也只是垂髫的一种自我想象(因为她根本看不见),连说都说不清楚,又谈何这种价值观的落地呢?

总结下来,全片还没有“柳浪闻莺”这四个字表达得丰富且有韵味。柳,多为无性繁殖,即区别于男女,它依旧摇曳、婀娜、曼妙;莺,即黄鹂,歌声婉转动人,一般为一对雌雄两只,杜甫便有“两只黄鸣翠柳”。于无性柳浪中听闻两性声,即表达了一种包容而并非排斥,一种自然而非矫揉造作。

究其本质而言,存在于戏曲舞台上的“第三性”与现实生活中女性意识的关联甚至等同,这样一个命题是否成立,至少影片的呈现是失败的。


END

光说影评



柳浪闻莺(2021)

又名:The Chanting Willows / Peach Blossoms in Fan

上映日期:2021-06-13(上海国际电影节)片长:105分钟

主演:汪洋 / 阚昕 / 郑云龙 / 

导演:戴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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